安分了一点,坐在床上。
“你看起来倒是不错。”
“当然。”小朋友够不到椅子,就把黑泽阵的枕头扯下来,垫在地上当榻榻米用,“实验要停止了,下个月我就能离开这个破地方。”
“离开?”这听起来是个相当遥远的词汇。对于黑泽阵来说没有离开,只有死亡。
他不可置否,觉得这个小孩八成也是要被处死了。
当乱葬岗的一具白骨,应该是比当实验品好。
“我听到其他病人对你的评价了。做任务像个疯子。”小朋友老神在在地看着他的右腿,“为什么要给这个组织如此卖命?”
“不疯一点,怎么活下去?”
“好吧,这很有道理。”小朋友拿了他床头没吃完的早餐,一根香蕉,“也许你很有天赋,又很有活力,但总要学着冷静些。太过疯狂的火焰只会把自己也燃烧殆尽。”
“总比任人鱼肉更好。”
小朋友听出来他这是在讽刺自己,他坐在枕头上,有点肉乎乎的手指捧着香蕉:“我没想着劝你安分点,只是,你可以学更多的事情。就算只是成为一把杀人的刀,也得想着怎么把自己磨锋利呀……”
“难道你会?”
“……如果你想听的话。”
于是他们聊了很多,有一些内容,即使是那时候的黑泽阵也觉得冷血。小朋友很快就累了,把啃了一半的香蕉丢进垃圾桶:“什么时候才能长出完整的牙齿啊……”他抱怨。
黑泽阵看着那根香蕉,没有在意这种程度的浪费食物,他看向这小孩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惊奇:“你很适合这里。”
“但我要离开了。”小朋友炫耀起来了,他站起身,把脏了的枕头拖到另一张床上去,又另一张床上的枕头给黑泽阵,“我该对你说什么,祝你前途似锦?”
黑泽阵真有些相信他会脱离组织了,因此只是矜贵地点了点头,没说更多。
能离开,就是最好的事。
……
果不其然,在两周以后,他接到了销毁实验基地的任务,能杀的都杀了,能烧的也都烧掉。他没有找到那个显眼的白发蓝瞳。
大概是真的能够离开?黑泽阵偶然间回想起来这个有点令人震惊的孩子时,只能这样想。
又过了一段时日,也许得有个两三年,他已经差不多忘记这个人。
却听说组织里来了一位新人,连那位先生也在意了,被特意留在身边。
黑泽阵才拿了代号,琴酒这个名字已经彻底盖过了黑泽阵,没有人会记得他吃过多少苦,只知道琴酒不能惹。
他风头很盛,终于见了一次那位先生。
以及,那个自己以为早就已经隐没人海的家伙。
白发的小朋友长高了,不再需要人抱就能坐到椅子上,蓝色的眼瞳依然很清澈,只是比起印象里,似乎失去了几分活跃。
沾染了一些不该有的死气沉沉。
“嗨。”他一如既往地擅长伪装,只是这一回不是把自己伪装成阿巴阿巴的模样了,“你是琴酒吗?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接下来的任务由我们两人来完成。”
琴酒定定地看了一会儿。
很久。
等只剩他们两个,等这个小朋友已经用稚嫩的手把任务的重点情报分析完成。
琴酒才问:“你又回来了。”
“啊,是的。”
“是宫野艾琳娜带你走的?”
“嗯。”
“他们……”
“去世了。”
小朋友淡淡地回答。他把东西递给琴酒。
“对了,我现在的名字是西宫月昳。”他说,“恭喜你已经有了代号,琴酒。”
“起码现在我们是有名字的人了。”
倒是很乖巧地被组织里的科研人员牵着手,似乎是叫做宫野艾琳娜的女性表情和蔼,很细心地为小孩剥开了棒棒糖的糖纸,拿在手里逗孩子。
不知为何,他在那个小孩脸上看见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对糖不感兴趣吗?”宫野艾莲娜翻翻自己的包,“饼干想要吗?”
小孩软糯糯地回答:“想……”
黑泽阵站在另一头,货真价实地震惊了几秒。
可能是因为生活在地狱般的环境里,不管是少年还是少女都在为自己的生存而忙活,所以从来没有听见过如此——呃,如此——娇弱的声音。
俗称“夹子音”。
他都有些怀疑自己那天见过的小孩和这个是不是同一个了,但观察之后,黑泽阵很快发现,所有小孩里面只有他是白发蓝瞳,特别明显,绝对不会认错人。而且只有他被宫野艾琳娜给予了更多的关注。
这一次,因为宫野艾琳娜一直在场,黑泽阵没能和那个小孩靠近。
第三次,当他终于又有一次机会和小孩相处的时候,是在组织的医院里。他出任务受了伤,不怎么严重,但为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