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句话间，两人已经过了好几个来回。
松田阵平一拳击出，直向对方面门，速度快得让人无从闪躲，总监的动作虽然快，终归力有不逮，还是被击中肩膀，踉跄一步摔倒在地上，想要爬起来，又被牢牢摁了回去，身体和
地面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可是你已经老了。”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脸，试图从上面看出一丝忏悔，可是什么都没有。
“是啊，我已经老了，”总监喘了几声粗气，“可我也曾经年轻过，像你这样充满力量，充满勇气，还有探索的精神——”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我办了很多案子，也救了很多人，比你现在要多的多，只有那次意外——只有那次意外！”
人生会发生许多次意外，而他那个时候就只发生过那么一次意外而已。
那双浑浊的眼睛用力地注视着蓝色的眼。
“你能保证你当警察的这一辈子，都不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吗？！”
他想在这双眼睛里看到犹豫不决，看见畏缩和后退，可是同样失败了。
“为什么不能保证？”松田阵平抓住他的领子，毫不掩饰自己的蔑视和厌恶，“我当初当警察，就是为了不成为你这样的人啊。”
他们对视了片刻，最终，中年男人闭上眼睛，还是败下阵来。
“是这样吗……我知道了。”总监平静道，“你现在可以完成你的愿望了。”
他感受到一阵拳风，但疼痛最后还是没有落到脸上。
松田阵平的拳头高高举起，停在他的面前。
“不动手吗？这也许是你这一辈子唯一一次能正面动手的机会。”
“你这家伙啊，上位久了已经不记得普通人是什么样子了吧。”松田阵平收手，“比起重伤一个日薄西山的老头，我还是对取代你比较感兴趣。”
“你已经老了，迟早会有新鲜的血液流入血管，冲刷掉你们这些朽气。”！
就当做是出于补偿也好，江奏也不觉得自己会永远都待在警校。
她迟早都会离开这个游戏，就算给出承诺也毫无意义。
……
如月千代造成的那点伤害相比死亡实在不足以令人称道，在妃英理的争取之下，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出来。
“感谢您的帮助，妃律师。”江奏道。
“我只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份内之职而已，您实在太过言重了。”妃英理笑了笑，又突然道，“寒河江警官，我很好奇，我们从前……见过吗？”
江奏诧异地抬起眼睛，随后想了想
道，
“妃律师大名鼎鼎，
在不少社交平台的报道上都出现过，如果单方面见面也算见过的话，我们应该算是见过吧。”
“这样吗？”妃英理失笑，“那大概是我记错了吧。”
或许他们从前真的没有过交集，那种熟悉感大概也只是眼缘而已，她对面前这个看似瘦小，实际蕴含着巨大能量的警察很有好感。
“难道有谁和我很像吗？”江奏道。
“寒河江警官和我曾经见过的一个孩子很像，”妃英理道，“你们都有一双非常明亮的眼睛。”
“那倒是想亲自见一见。”
“是小兰的同班同学，后来转学去了其他地方，小兰还经常跟我提起……”
江奏垂下眼睑。
妃英理的声音轻得快融进风里，有几分悲伤，“……那个孩子现在一定过得很好吧。”
***
菊池的案子虽然在程序上还没有完全结束，但的确已经走向了收尾。
出于某种目的，警视厅也没有把她推出去做宣传，这正好和江奏的想法相合，在媒体的镜头下曝光得太多，就有可能在无形中为以后的行动留下隐患，保守起见，还是猥琐发育比较安全……
但不代表她忘了和某位总监事先做的约定。
虽然最终结果超出时限，但造成这种结果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总监指挥失当，对方大概是想给她点警告教训，太过急功近利，以至于错抓了真凶人选，差点把局面搞得更糟糕。
而始作俑者本人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沉寂了几天之后，终于主动打来电话。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以他的身份，就算是装作无事发生也不会有人上来追责，但只要一想到知情下属背地里的讨论，还有那双充满轻蔑神色的蓝眼睛……
即便从政多年，脸皮到底还没厚到完全无动于衷的地步。
“交代。”江奏道。
大概因为这句话，或许是因为别的……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又站在了当年那个小男孩的面前。
松田阵平人都麻了，他本来都没把这件事情当真放在心上……结果没想到，那家伙这回居然搞到真的了！
“听说你的愿望是把我揍一顿？”中年男人脱下了身上笔挺的西服，“不过也没有规定我必须要站在原地等着挨你的拳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