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的人。
霍昔景正想和他好好掰扯掰扯,身后就传来另一道声音。
“你做了什么,自己难道不清楚吗?”霍夫人缓步走到盛郁面前,不复往日的端方优雅,话语间带着难掩的厌弃。
很难想象,这份难掩的厌恶是对着她自己的亲生儿子。
盛郁抬眼看向霍母,眸底暗沉翻涌,他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一样,笑得浑身都在颤抖,眼角眉梢透着恶意的玩味,似笑非笑地看着霍母,像是问他们,又像是在问自己:“我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揭穿那个冒牌货的身份?
可盛郁自觉已经手下留情了,至少他没把全部的真相说出来,这还是看在那个女人的份上。
盛郁轻嗤一声,挑眉看向旁边正对自己义愤填膺的霍昔景,讥讽道:“又不是我带他去的夜店,他自己出事也赖我?”
“昔白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他怎么可能会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是不是你!”霍夫人怒道。
盛郁看向她,唇角仍旧带着笑意,但眼神却无声地冷了下来。
“盛郁,我告诉你,给昔白一切的人是我们,就算没有他,我们也不会给你!你要怨就怨我们,和他无关!”
“像你这样心术不正的人,根本就不配踏进霍家的门。”
随着霍母一句重过一句的话,盛郁眼神渐沉,似乎在酝酿着无形的风暴,可在他抬头的瞬间又消失无踪。
盛郁看向对面打扮雍容华贵的霍母,眼尾微挑,恶劣地勾起嘴角:“哦,可我为什么要怨他?他不过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盛郁似乎天生就不知道怎么服软,明明他才是整件事里最无辜的人,却被人当做垃圾一样厌弃,别人让他痛,他就十倍百倍地还回去,他知道霍母最听不了什么。
可他无所谓,他也并不觉得“野种”这个词过分,他自己就当了十几年的野种。
“你住口!”
野种这两个字意料之中的,狠狠刺痛了霍母,她神色一变,险些被气得喘不上气,看到盛郁还是一脸毫不知悔改的恶劣神情,想起现在还躺在楼上脸色苍白的小儿子,心中怒火更盛,扬手就朝盛郁脸侧甩去,这一变故让大厅里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盛郁的脸上,因为怒意,霍母这一耳光的力度完全没有收敛,盛郁被这一耳光打得偏过头去,白皙的脸颊瞬间被抽得血红。
大厅里顿时静谧得听不见半点声响,就连站在一侧的霍昔景都惊呆了,他还从没见过母亲这么生气的样子。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秒钟,又或许过了几分钟,盛郁终于动了动,刚刚那些或讥讽、或嘲弄的笑意似乎都在瞬息间褪去,他没有去管脸上的伤,只是很慢地抬起头看向霍母,神色漠然。
这一巴掌打得极用力,霍母的指尖都在轻颤,见盛郁看过来,触及他脸侧的红肿,霍母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
见状,盛郁突然很轻地低笑一声:“您看,其实您没必要问我,您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霍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之前一直没发话的霍父从楼上下来打断了她:“行了!还嫌闹得不够吗!”
比起霍母对盛郁的厌恶与排斥,霍父的态度就显得格外冷漠,似乎这个刚认回来的亲儿子只是一个陌生人,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而他的话更是直接给盛郁定了罪,不给对方一点辩驳的机会。
顾煜桢坐在旁边对这戏剧性的发展简直是看得目瞪口呆,转头看向身侧的唐熠,就发现后者正眉头紧锁,显然和自己是差不多的感受。
唐熠看着少年脸颊上显目的红痕,指尖微蜷,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但是挺不好受的,他当初在国外最混的那段时间,家里老头子都没舍得打他,更别提他妈了。
在唐熠的观念里,就算眼前这个盛郁真的做了什么事,好歹也是亲生的,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他一个耳光,也未免太让人难堪了,真要教训,大可以等他们都走了再说,没必要把人自尊碾碎踩在脚下。
更何况......唐熠视线上移,落在少年苍白无血色的脸上,虽然对方刚刚的言辞可以用恶劣来形容,但能养出他这样浑身是刺的性格,显而易见,他的成长环境不会太好。
原本在沙发上睡得东倒西歪的贺深等人此时也被这阵动静吵醒了,一群在外面拽得二五八万的公子哥儿们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尴尬。
虽然他们的家族跟霍家都算是交情不浅,他们这帮子人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但是陡然撞破这种家族秘辛,总归是不自在的,再加上这次事件的主人公之一还是和他们关系不错的霍昔白,这就更尴尬了。
还好这个时候霍昔楼走了过来,倒是替他们解了围,一帮人忙不迭地就告辞离开了。
唐熠双手插兜,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往外走。
临出门的时候,唐熠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大厅,视线中那个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