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宅子里过的不快乐。
唯独和温思故相处的那些日子,女儿变得开朗了,明亮了,也爱笑了。
连带着周围的大家也好起来,学起字来。
甚至她自己,不也这辈子头一次觉得快活么。
又或者说,生活在这个大宅院的女人,哪个不痛苦呢。
她这辈子,已经被困死在这暗无天日的院子里,每日每日沉默凋零。
就连死后也得葬在陆家祖地,成为墓碑上的陆沈氏,这辈子没有自己的名字。
她总不能让她的女儿,重演她这绝望痛苦的一生,也失去名字吧。
陆端静在祠堂晕倒后,被关进了自己房间,门窗封死,半步不许离开。
外面的太阳升起又落,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房门才终于被打开,冬日的阳光照进来。
因为母亲去世了。
恍惚站在房间中央,听着这个消息的陆端静,好像听到个巨大的笑话。
向她通知消息的奶妈哭红了眼,递过来的一封信。
陆端静木楞楞展开,阳光下,那是母亲歪歪扭扭的字。
【端静,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该是不在了,但我是解脱的,甚至是快乐的……】
脸色苍白的陆端静站在光里,恍惚抬起头。
炽白光线下,她好像看见那个谨小慎微,一辈子愁苦的母亲,站在自己面前,温柔又悲伤的向自己轻声诉说。
“这座宅子,是会吃人的。”
“头一次来的时候,觉得这里好大啊,都看不到尽头。过两年又觉得小,无事时转一下就走完了。现在只觉得太大了,大的我这辈子也走不出去。”
陆母被这深暗的宅子吃掉了,最终成为墓碑上沉默的陆沈氏。
所以她不能,让她的女儿也过上这样的一生。
嫁到另一个宅子,沉默寡言郁郁寡欢一辈子,最终被另一个宅院吃掉。
尤其读书以后。
陆母知道了,什么叫做自由。
也才意识到,原来
她啊,是向望自由的?,原来她那么想,从这昏暗的宅子里出去。
可她出不去了。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她活不了多久。
索性便不活了,陆母将后来的药全部倒掉,一口没喝。
等她死后,没有不让女儿守孝出面的道理,那时候,被关了许久的陆端静就会被放出来。
之后在她的葬礼上,陆母安排了奶妈,和她院里的一群人接应,一起帮陆端静逃出去。
这就是陆母为陆端静做的打算。
以她的死做的打算。
信的尾端,母亲歪歪扭扭的字落在眼底。
【端静,莫伤悲,勿回头】
陆端静的眼泪止不住落下来,下意识往前走一步,想要拽住光里的母亲。
母亲却忽然一把推开了她,用生平最大的声音,简直是在嘶吼。
嘶吼着扯破这礼教,嘶吼着反抗。
“叫什么陆端静!”
“我的女儿不必那样端庄!也不必那样娴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就是你!”
“不要因为我的离去伤悲,离开这里吧,踩着我走出去,再带我一起走吧。”
“从今往后,你看过就是我看过。”
“大胆的向前走,不要回头。”
“走吧陆端静。”
“走啊陆端静!”
拍摄这一场一幕戏的时候,高歌想要呈现出的是一个幻境。
就好像真的是已经去世的母亲,站在陆端静面前,嘶吼着叫她逃出去。
所以这一段是实景拍的,是陆母的饰演者文欣老师,站在辛瑶面前,哭喊着念出这些台词,哭喊着用自己的生命为女儿开辟一条道路。
那一刻。
轰然的。
像炽烈的风狂涌袭来,冲击着辛瑶的眼眸和心底,让她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和旺盛挣扎的情绪。
那是演戏的魅力,那是演员的魅力。
以至于这场戏过去之后,辛瑶仍沉浸在情绪中,久久走不出来,抱着文欣老师哭的不行,还哭喊。
“妈,我好想你,你别走!”
文欣老师最喜欢她了,一口一个乖乖的叫着。
“好好好,我不走我不走。”
辛瑶入戏哭的这么伤心,叫许惊玉怎么忍得住,眸中闪过心疼,就要往那边走过去。
她才不管什么能见不能见的约定。
高歌横空出世将人拦住。
“许老师咱不是说好了,不见面呢,你又忍不住了,你上次打视频那事我还没说你……”
许惊玉侧眸,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眸寒如冰,简直叫人打心底发寒。
哪怕是高歌这样缺根筋的家伙,也被这一眼钉在原地,寒气直冒,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许惊玉收回目光,没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