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的话多盖房子,那会儿谁想得到啊,这个拆迁说来就来。
也不是没人想赶紧回去看看能不能加盖,但村长陈光满把有这些念头的人都给骂了。
“我看你们是便宜没占够!当拆迁办的人是傻的?原来盖的和新盖的能分不出来?谁别想给我动歪心思!加盖还能加多少?赶紧拆了赶紧拿钱。看看桥西村,我看就是他们加盖太多了,人家才跳过他们选了咱们这,谁要是敢出幺蛾子耽误大家拿钱”
陈光满不仅是桥东村的村长,也是这一支陈姓的族长,他发了话,村里的刺头都得给他面子。
再说了,大家也想早点把拆迁款“落袋为安”,恨不得现在就给打款。
陈今看了一圈,然后走到三舅和三舅妈旁边,“大舅和二舅他们知道消息了吗?”
“打电话说了,他们正赶回来呢。”
三舅妈虽然不像三舅那样傻笑,但眼里的光是blingblingbling的刺眼。
三舅妈突然收起了笑,拉着陈今往外面走,提醒她道:“这次拆迁除了咱们村,就是那头的木塘村。我问过村长了,桥西村没在拆迁范围里。”
哈!桥西村居然没拆迁!今早还开村大会搞村饭,高兴早了吧!
想想在爷爷家听的那些阴阳话,此时她只想叉腰地哈哈大笑:她自己就能给自己买房!
“我和你说,你家里的证件都给收好,你爸那头的亲戚过来,你就早点躲开。家里那些东西都是你外公外婆和你妈攒着留给你的,刘时笙刚考上大学就嫌弃你妈没文化,老刘家的人都没一个好东西。你的拆迁款要是给他们分一份,你妈都要从地下蹦出来打你。”
她回来那天,三舅妈劝她去桥西村吃饭时说他们那边拆迁就得过去占一份,但换成是自己村这边拆迁了,三舅妈就不准她让他们占一份了。
是挺两面人的,但做人嘛,大多都是站自家人的利益那头的。
陈今自然也是。
“您放心,我就是一只铁公鸡,肯定不给他们占一分便宜。”
三舅妈说得没错,她要是敢拿家里拆迁的钱给她爸,她妈说不定真的会气到从地底下蹦出来揍她。
本来呢,陈刘两家是早早说好了亲事,年纪一到,陈芳和刘时笙就结婚了。结婚第二年,陈芳怀孕,刘时笙因为有个公社书记的姑父而被推荐去外省读工农兵大学。这一去,看到了外面的进步青年,就看不上只有小学文化的陈芳了,还爱上了同校的江子君,回去闹着要离婚。
刘家人也不做人,不劝着刘时笙扛起自己的责任,反而劝陈芳同意离婚,为了达成目的,刘老太和几个妯娌姑子轮番又骂又哄,陈芳受不了就离婚回娘家去了。但陈家人也不是吃素的,过来打砸了一遍,还要去举报刘时笙,但都被压了下来,还连累了原本在公社上班的大舅。
不过,事情过了那么多年,大家各过各的互不打扰,也就不像以前一见面就一股火药味。尤其是这几年,刘老头常打电话来叫陈今过去吃饭,家里长辈不想她夹中间为难,见面了也能点个头。当然,她的暴脾气大舅除外。
不管怎么说,她手里的一分钱都不会给刘时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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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就知道有拆迁的通知下来了,但具体拆迁的范围和拆迁补偿条例,他都是一概不知的。不像桥西村的村长,这几年净琢磨拆迁补偿是怎么个补偿法。
拆迁办的人和大舅、二舅是前后脚到的村子。
哦不止,还有桥西村的村长也跟着来了。
陈光满麻利地把拆迁办的人给请到了村子中间的祠堂那边去,村里的人自然也是跟着过去。陈今被委任做记录,把拆迁办工作人员说的事项给记下来。
祠堂原来是个四进的院子,据说有一百多年历史了,倒塌了大部分,剩下二进院的一间正屋和左边的一间大厢房,都被重新检修过。正屋里供的陈家祖宗,厢房那堆放村里的杂物,大多是些淘汰下来的桌椅。
祠堂门前的两边有一大块晒场,两边种有大榕树,这些树的年龄和祠堂的年龄差不多。
都不需要陈光满吩咐,村里的男人自觉地去厢房搬长条板凳和两张桌子出来,从里面翻出来块破布,去附近村民家里拎一桶水过来给擦拆迁办工作人员要坐的桌子,至于村里自己人?大家都不在意凳子脏不脏。
盯着工作人员手里的文件,都快盯出无数个洞出来了。
“村里人都来齐了吧?”
陈光满踩到一块大石头上扫视过去,“有几个在工作的联系不到人,十八户,每户都有人在。”
“行,每户都有个代表就行。”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人拿起几张纸,清了清嗓音,“各位村民同志大家好,我是拆迁办的江为民,下面由我给大家解读关于桥东村拆迁的公告”
前面的江主任先是念了一遍公告内容,又把公告内容里的相关事项一条条地给大家解读。例如拆迁范围、拆迁补偿。
陈今虽然是坐在底下,但陈光满特意让人也给她安排了张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