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蹦跶了十来年,动静大到连昆仑那边都看不下去派人来监察了,竟然穹苍本部一无所知,最后还是卜白秋一个凡人联合着玄真子将人给砸了。这种事脱离了“说出去很丢人”的范畴,已经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虽然徐行在穹苍待得不久,但据她观察,玄素绝不是上班磨洋工来回净数着自己两滴血玩的掌门,平日里没少处理事务到深夜。再不济,四掌门秋杀连九重尊被窝有没有人这种事儿都算得出来,算不到郑长宁这家伙缺德到快冒烟了么?
整件事都透着股诡异,仿佛被一个玻璃罩子罩住了,就这样轻易地瞒过了一整个“九界第一仙门”。
唯一的解释,就是穹苍内有鬼。
而且,这鬼的职位还不低。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徐行心道,“忽然有种一掀布帘,发现底下全是蟑螂的感觉……”
神通鉴道:“也不知红尘中还有多少个‘郑长宁’。”
罢了罢了。再讲再讲。徐行本来没觉得多累,现在生出了种仿佛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都要马不停蹄上班的疲惫感,真是老天赏班上,她像是对自己自言自语道:“说到底,这究竟关我什么事呢?”
无论如何,她现在是个鲛人。就算当真天下大乱,打得腥风血雨,她找个海域一头扎下去不上来便是了。就是不知鲛人族群中有没有煎饼摊子,还是只能天天吃那些生鱼片小螃蟹的?
但这念头却如镜花水月,只闪过一瞬便罢了。
“你的手,好了。”徐青仙捏了捏她的小指,“为什么?”
徐行诧异道:“大师姐?你这次怎么捏得这么准?”
徐青仙摸人手法一向是“顾头不顾腚”类型的,确认她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结果往她脑袋上摸,想帮阎笑寒把水按出来结果按的是腿。这次竟然没戳到她鼻子上来,真是罕见。
“我也不知为何。”徐青仙慢吞吞道,“你在我眼里逐渐有了形状。”
徐行:“……”
这真是让人不禁想问,从前没有形状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难不成像个圆咕隆咚的团子?而且为什么听起来怪怪的??
小将听到这边说话动静,单脚跳过来了,阎笑寒给她勤劳地抹药。说到这里,他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求知欲,开口提道:“方才那个人……是谁啊?感觉很陌生,但又感觉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本来徐青仙和瞿不染在他床前吵架,他就一副要死要活闭目虚弱的样子,爬都爬不起来。一说到这个,霎时便精神了,两个眼睛不住斜着往外看。每次这种时候就狐里狐气的,非常之猥琐。
也不知君川在里面做什么,一直没动静。总不能在哭吧。徐行现在对他很有意见,随口道:“一个朋友。”
将道:“又骗人了!”
徐行:“你怎么知道我骗你了?”
将怀疑道:“你在穹苍哪有朋友?况且,哪有朋友那样……那样不撒手的?难不成他是你亲戚??”
说亲戚都太委婉了,见那个架势,说姘头都行了。至少将是绝对不会让自己那群脓包兄弟这样抱自己的,她会想杀人。
徐行:“……”
此话有失偏颇。按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原则来算,朋友还是不少的。
就在此时,“叩”、“叩”两声,是鞋底踏在砂石地上的声音,慢条斯理地绕过连廊,朝这里靠近。众人立马住口,皆往门外皱眉张望,徐行掀了掀眼皮,懒得抬头。
隔着十米都能闻到那股味了。
那脚步声缓缓接近,徐行背对着门,听他一点一点朝自己沉默地贴过来,在耳后三步左右的位置,终于停下。
然而,他进来,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也不知做了什么表情,总之,徐行眼睁睁看着众人的目光自讶异,变得怀疑,最后似乎发现了什么,逐渐开始不住游移。
“……”徐行转头看他,微微一顿,难得怔了。
她用多大力气自己是清楚的。此人被踹得飞出几米,又被揪头发又被警告的,她以为他虽说道心不至于破碎到稀烂,黯然神伤一会儿总是要的。但他在这消失的一柱香内,竟然束好了些许凌乱的青丝、换下了湿漉漉的衣裳,现在周身上下一尘不染,光华鲜亮,气派得很,宛如哪边的年轻少主微服出巡了!
既不必再扮演“书”,他便将那本就相当浮于表面的温润君子气给随手洗了个干净,终于暴露出些许不太美好的微妙本性来。一袭黑金配色的劲装,内衬暗红,护肩上有着繁复的刺绣。手腕间,是束得很紧的皮质护腕,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左手上那纯黑色的半掌手套——断掉的小指被妥善地藏好了,外人看来,那只手便是完好无损的。
他抱臂而立,正轻笑着看向徐行,腰间武器是一把巨大的阔刀,刀柄上镌刻着纹路花痕。那花痕像是自柄中长出来的,泛着种妖异的暗红色。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他的脸……实在太有问题了!
不能说非常相似,只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