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不要管那些俗务。”
“老罗,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殷博士拍拍纪元肩膀,“关心百姓生计,也是读书人应当做的。”
殷博士出身江南,那边商贾风气不同,心态自然更开放些。
夫子们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各有各的观点,各有各的想法。
大家和而不同,但讨论得实在激烈。
纪元偷偷往外站了站,偏偏还被教谕看到:“纪元你的想法呢?”
这种情况,不亚于满场都是长辈,大家没得聊的时候,就把你拎着出来,问问你的看法。
问题就是,学生是不是应该专心学习,不管其他的事情。
纪元能有什么看法,他说哪边都不对。
罗博士跟赵夫子的想法差不多,郭夫子跟殷博士的想法则一样。
这只是私底下辩论,争个对错出来,也没有什么结果。
纪元刚想和稀泥,教谕一眼看出:“说实话。”
“都是你的夫子,说什么都不要紧。”
这个倒是,夫子们并非小气的人。
纪元斟酌道:“一卷不能践,万卷徒空虚。”
这首诗的前句是,古人既已死,古道存遗书。
接着的句子则是,一卷不能践,万卷徒空虚。
五言八句的诗,大概说的是人要学以致用,不能空谈,要付诸实现。
既然要学习,也要做事。
这首诗一说,众人用更惊讶的目光看向他。
看样子都不准备讨论了,明显有更加不同的事。
后面过来的县丞多看纪元几眼,县令面色纠结,忍不住道:“你这学生。”
啊?
他说错了吗?
众人再看纪元的表情,就知道大家想多了。
教谕忍不住笑:“林县令,你家祖上写的诗,确实很好。”
这下纪元格外震惊。
方才他念的这首诗,名叫《饮酒》乃是诗人林鸿所为。
林鸿,林县令。
林县令家的祖上?!
林县令话不多,但有些闽地的口音。
那个林鸿,好像也是闽地人?!
怪不得大家的眼神这么不一样,还以为他故意溜须拍马呢!
纪元脸都红了,忍不住低下头。
啊啊啊啊这也太尴尬了!
他都忘了这是古代!
引用许多诗人的诗句,一定要看看对方的后人在不在啊!
不过说起来,林县令确实在遵循他祖先的想法,一直在付诸实践。
罗博士也跟着笑:“我家有闽地诗人的诗集,纪元应该就是在那时记下的。”
“我就说,纪元送个月饼都要偷偷的,怎么会是当众拍马屁的人。”殷博士也跟着解释,“而且咱们县令是闽地人这件事,纪元也不知道。”
赵夫子点头:“纪元不是这样的人。”
县令看看这一群夫子们,全都争着给学生辩解,脸色愈发古怪:“我又没怪他,你们担心什么。”
纪元还真是不一般。
连罗博士都帮他说话。
殷举人平时看着随和,但要不如他的眼,他也懒得多讲。
看来,这都真的把纪元当自己的爱徒。
纪元还在尴尬,已经躲到赵夫子身后。
好在夫子们话题转了一圈,让他脸上的燥热才微微散去。
林县令一到,不少人都围了过来。
商会张会长也是如此。
不过张会长路过纪元时,还多看了他几眼。
方才他引用林县令祖上诗句的事,张会长已经听说,这会心情格外复杂。
会读书,人勤奋,还这么有情商。
他儿子要是有这般能力,就不用自己操心了。
张会长自然不会跟这样的人为敌,甚至客气地朝纪元点点头。
让纪元尴尬万分的事,反而成了他“高情商”的代名词。
这让纪元更尴尬了啊。
他真的没有溜须拍马!
早知道用别的句子了啊。
什么南北朝的“虚谈废务,浮文妨要”。
什么《周礼》的“与其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
再不行用前朝的!
他怎么就偷懒用了本朝的诗句!
看来还是背书不够多,记得不够牢固!
回去就背书!
再背!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张会长家的园子内点满烛火,正厅内灯火辉煌。
歌舞美食流水般上来。
纪元看着眼前的一幕,下意识想到昨晚的安纪村。
安纪村不会有这么多烛火,只有一轮明月。
若月亮不在,那就会伸手不见五指。
两者对比,差别实在太大。
正厅四面的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