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成就了一段才子佳人的轶事。
墨麟也见过少女闺房外,悬挂在山樱树上的满树诗笺。
世族少年们按照旧俗,在花笺上写下辞藻缱绻的诗句,在花朝节的第一日送给心仪的女子。
那一树的少年心意,她独独摘下了九方彰华的那一页。
如无意外,她本该嫁给九方家的长公子。
而非千里迢迢来到百花不生的九幽,做一个低贱妖鬼的妻子。
憋了一路的琉玉,终于忍不住偏头朝身旁的妖鬼投去一道疑惑的视线。
不是吧?
他居然真的也不问问她到底要帮谁,就把她带过来了?
她承认他是很强,万一她要真的帮九方星澜和玉面蜘蛛,局面对他们岂不是更加不利?
琉玉张了张唇,正欲开口之际——
鬼车外,姑获鸟嘶鸣一声,带着兽类的尖锐怒火。
原本倚着车壁的绿衣妖鬼缓缓坐起,那双幽暗如林壑深潭的眸子穿透鬼车,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直逼不远处那道飞扬而起的鞭子。
下一刻。
以鬼车为圆心。
周遭所有的人族修者与九幽妖鬼,都在一瞬间感觉到一股极具压迫感的力量从苍穹覆压而下。
九方星澜虽然自身天赋平平,但他出身九方家,天生就能接受九方家的定势传承,相当于一道护身符,使得他们这样的世族子弟从出生开始,就与需要从头开始修行的平民百姓拉开了距离。
然而此刻。
他昂头看着头顶流云翻滚,云层后的金光化作幽幽绿意,似一把燃于苍穹的大火,随时都将如岩浆滚滚而下,令人发自内心地生出了一种人如蝼蚁的渺小之感。
九幽,妖鬼之主,墨麟。
这几个从前只在长辈们口中听闻的字眼,此刻终于有了具象化的威慑力。
身边的两名亲卫尚有拔剑之力,然而九方星澜回过神来,却抬手示意他们退下。
怕什么。
难道墨麟真敢杀了他?
墨麟杀他一人容易,但他若是死了,九幽自会有千万妖鬼给他陪葬。
实力再强,也不过笼中虎狼,不足为惧。
“阁下便是九幽尊主?”
九方星澜向着姑获鸟鬼车的方向拱手见礼,语气很是和善。
“尊主可是为在下遇袭之事而来?还请尊主放心,幸有亲卫随行,在下毫发无损,这位揽诸与在下也是旧相识了,如今又是尊主近前之人,看在尊主的面子上,在下也不会真伤了他的性命。”
车内的琉玉闻言弯了弯唇角。
这股表面上彬彬有礼,实际上将人轻贱到骨子里的语气,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世族味儿。
此处正是十方街的路口,邺都繁华之地。
闻讯聚集来的妖鬼皆被揽诸的人挡在外围,九方星澜将揽诸压至街头惩戒的举动,几乎踩到了所有妖鬼的底线,在场早就是群情如沸,恨不得将九方星澜剥皮抽骨。
此刻见墨麟终于出现,不必掀开帘子,墨麟也知道人群之中有多少充满了仇恨与悲愤的眼睛。
然而车外,十二傩神的面容上却都写满了忧虑。
这是一场正大光明的阳谋。
墨麟若默许仙都玉京的人在九幽对妖鬼施刑,墨麟便会失去民心。
他若对九方星澜出手,九幽与大晁起了冲突,那些暂时不欲与大晁开战的九幽各城城主,便会与降魔派联手一起架空墨麟,玉面蜘蛛坐收渔翁之利。
茶室帷帘后,落子声不疾不徐。
整个十方街的视线,都汇聚在这一辆小小的鬼车上。
就连揽诸也透过碎发的间隙抬眸望去。
他的理智使他绝不希望尊主在此刻站出来,然而内心幽微的角落,他的自尊又在啃噬着他的理智。
若能堂堂正正做人。
这又愿意受此屈辱?
鬼车内传来细微的对话声,但却因墨麟的势太过强大,哪怕耳力再高也只能等到模糊不清的嗡鸣。
众妖鬼急得抓耳挠腮。
里面还有谁啊?到底商量什么呢?
哗啦一声——
车帘掀开。
衣袖上的金线在日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晃得人片刻后才看清从鬼车而出的少女真容。
人一生中,很少能见到这样的绝色。
她站在那里,就像九幽妖鬼最喜欢的金玉琳琅,浑身都透着光晕。
九方星澜纵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阴山氏的大小姐,但每一次见,都很难不发自内心的感慨她的容色与气场。
见琉玉朝他这边走来,九方星澜攒起笑容,正欲上前相迎,却发现琉玉压根就没看他,而是径直朝被压在地上的红发妖鬼而去。
九方星澜朝二楼茶室望去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注视着琉玉缓缓蹲下的背影。
阴山琉玉该不会真如长辈们担心的那样,与九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