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航坐下就说:“我打算过两天就把辞职信送过去。离开学还有十来天,足够上面安排新厂长。不过我一想到新厂长就有点不踏实。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叶烦:“咱们食品厂就是一草台班子。准备大展拳脚的人到这里肯定各种不满。不过不损害渔民利益,也不要我往里贴钱,随便他怎么折腾。这个厂除了我就是他,甭管怎么折腾都是折腾他自己。”
苏远航不禁说:“我怎么忘了,咱们厂就俩正式工。现在包装车间的临时工可以多养鸡鸭,做皮蛋卖鸭蛋,还可以卖鸭毛鹅毛,他敢为难人家,人家就敢撂挑子不干。
“我的书都给运城了。运城说他努力半年,回头也报省农大。苏多福家平/反了,上面还要把渔船还给他,虽然目前还是大队的,有了盼头,他敢给人甩脸子,苏多福还真不伺候。”
叶烦:“我也不怕他,不是吗?”
苏远航点头:“我总算放心了。明天就写辞职报告。后天周一我就送过去。对了,部队家属区这边就考上一个,还是刘大姐的儿子小山?苗苗呢?”
以前苗苗和刘桂花经常去厂里帮忙。苏远航跟她很熟。去年考试前苏远航还去过食品厂,专门给苗苗、小山和山西大队几个男男女女讲数学题。
叶烦听到苏远航这么关心苗苗一点也不意外。叶烦不希望别人误会苗苗假用功,就把庄秋月干的事原原本本说出来。
苏远航听呆了。
许久,苏远航回过神,唉声叹气又许久,叶烦感觉大宝都醒了,苏远航才一脸复杂地问:“她怎么这样啊?”
“怕苗苗学农辛苦。也许她认为苗苗考得好,农大配不上她闺女。”叶烦又说出苗苗气的自杀。苏远航目瞪口呆,又过许久才回过神。
苏远航不想再问庄秋月怎么想的:“我去看看苗苗?”
叶烦:“不用。她没心情跟人打交道。我问过她弟弟妹妹,她最近懒得说话懒得吃饭。你见过大宝姑姑吧?”
苏远航震惊:“也没考上?!”
耿致勤睡醒了,出来说“滑档”。苏远航一时不知该说七月再考,还是该同情她——滑档这么稀有的事也能让她遇上。
叶烦又说:“回头叫大宝姑姑跟她一起复习。”
耿致勤其实是被“自杀”俩字吓醒的。耿致勤顿时觉着她爸她妈还行:“嫂子,就这你还说我俩情况差不多?”
叶烦:“都没学上。”
耿致勤无言以对。
叶烦:“都因为父母没学上。”
耿致勤起身:“二宝醒了,我去给二宝穿外套。”看到大宝房门关着,她敲敲门。
大宝:“醒了。”然后打开门,“妈妈,听见了,苗苗姐不是生病。”
叶烦:“你要问苗苗为什么自杀吗?”
大宝摇头:“不要!苗苗姐肯定很伤心。妈妈,我要装不知道。我要告诉二宝。”
二宝跟姑姑出来:“妈妈,我什么都没听见。”
叶烦乐了:“你俩都是妈妈的好宝。要出去玩儿吗?”
兄妹俩刚睡醒不想出去,拉着小姑到长椅上坐下。
苏远航叹了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可是他又忍不住说,“苗苗妈平时很通情达理啊。你不是还说你家鸭毛鹅毛给她,她卖了钱还送你两条鱼?”
叶烦:“人都有阴面。你爸不也是?我找他办食品厂,他瞧不上我。还说你跟我胡闹。你要备考,他也嫌你胡闹。考上了,就像没这回事一样。要不是我知道你爸什么德行,会认为你爸无条件支持你备考。”
苏远航心说,幸好你不知道,我还没去学校报到,我爸就觉着我比你有本事。当时苏远航真想提醒他爸,他大学毕业都接触不到叶烦大哥,更不要说叶烦的父亲。
凭叶烦的脑子,她愿意的话,只用耿家的关系,以后也能混得比他好。
先不说以后,就说现在。叶烦来之前每个大队都有很多社员有外债。叶烦到这里三年半,最穷的人家也有点余钱。叶烦只是草台班子食品厂会计,他父亲是公社书记,论职位权力社会地位经验,哪点不比叶烦强,他父亲为何不能让岛民富裕起来。
苏远航赞同叶烦的话,他父亲年龄越大脑子越木。因为上了年纪眼皮耷拉下来,也遮住了视线,看不到远方。
苏远航摇头苦笑:“我还没去,就叮嘱我好好学。我都三十二了。要他提醒?当年不是他瞎安排,我可能已经造福一方了。”
叶烦说:“那不说他。你来找我就为辞职的事?”
苏远航想想:“主要是这事。其次,小山,还是另外三个考上的,我们的学校都在杭城。我们五个我最大,他们父母让他们跟我去杭城。我得看看他们几个的报名时间。要是跟我差不多,就按我的时间来。还要大队长开证明买车票。可能还要把他们挨个送进学校。”
叶烦:“别带太多东西。大学校院很大,一个学校下来就能累得双腿酸软。缺什么东西给家里发电报,寄过去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