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近在咫尺的手,喉咙不自觉动了动。
梁家大宅远在平洲与雁城搭界处,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沈栖在车上一直矜持地端坐,双手克制地放在膝盖上。
梁喑和他一起坐在后座,两人之间隔了不到半米的距离,偶尔梁喑换坐姿的时候还会碰到他的腿。他视线落在放在膝盖上的手上,从机械腕表看到修长指骨,再看到青筋纵横的手背。
他像一个焦渴的旅人,无比希望那只手能突然伸过来,摸摸他,抱抱他。
沈栖艰难地别过头,熬了一整个车程。
暮色四合,梁喑领着人下车。
老宅依山傍水,很古朴老旧的二进四合院,门口还蹲着俩雄伟的石狮子,牌匾上写着梁宅两个大字。风吹着灯笼乱飘。
周遭只有梁家这一户人家,一眼望不到头的建筑像极了古代仕宦大族的府邸。
梁氏祖上也确实是仕宦大族,后来从商依旧没改掉骨子里的儒商气息,虽然到了梁喑这一辈儿已经全然看不到半个儒字,但家风还勉强维持着梁氏重工出身,但这世纪初重工业整体下滑,许多老企业接二连三破产出售,连梁喑的父亲也动过股权出售的念头。梁喑否定决策,一己之力接过梁氏。
从当时的力挽狂澜到现在的极限扩张,涉足港口物流、石油化工再生资源以及生物医药等行业,也仅仅只用了七年时间。沈栖莫名有一种紧张又敬畏的肃穆感,不由得轻吸了口气。
“别怕。”
沈栖身上不舒服,看着梁喑垂在身侧的手,很想去碰一下。
就一下。
一下就好了,他真的快要受不住了。
沈栖几乎要伸手的一瞬间,梁喑先一步牵住他,那只手的手掌干燥温热,依旧是用那个将手指包裹的攥法,说是牵,其实更像是掌握。沈栖能感觉到他的掌控欲,这大概是他久经商场的习惯。
掠夺、扩张、吞并。
在生物学上看,商人与野兽没有区别,而梁喑是野兽中的顶尖法则。
"沈栖。"
沈栖惶然抬头,看到梁喑在拨他的额发。
“一会可能会有人问起你的眼睛,你不想说就不要回答,让他们来问我。”梁喑伸手在他眼尾摩挲了两下,把那儿弄得泛红才满意,“很漂亮。沈栖疼得皱眉,又舒服地想喘气。
梁喑重新牵起他的手踏过足有半米高的门槛,“听说你成绩很好,我考考你,按照古代的传统,领着进了门就算什么?”梁喑眼神幽深,背后大户高门灯笼晕红。
沈栖脑子里冒出两个字来,随即被这两个字烫得耳根发热,磕磕绊绊地别过头:“不、不知道啊,成绩好又不学这个。”“那我教你第一课,这个叫。”梁喑低下头,说:“过门。”
沈栖手指一麻,下意识就要抽回来。
有人迎上来,喊了一声,“小梁总您回来啦,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和老夫人在院子里说话呢。”“嗯。”梁喑直起身随口应了,跟沈栖说:“就是女眷们凑一块儿闲聊,你可以不用管他们,聊完了吃个饭,结束了就带你回家。沈栖愣愣点头,掌心里渗出汗来。
院子里笑闹声不断,沈栖望着佣人们络绎不绝搬过来的大大小小扎着缎带的盒子,好奇地看了眼。宾客们乌泱泱聚在院子里互相攀谈,个个儿都穿得西装笔挺得体慎重,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沈栖从一进了就被几十双眼睛同时打量,下意识攥紧梁喑的手。
梁喑视线微偏,落在一个不速之客脸上,随即又全不在乎地收回视线。
入秋了,紫藤花期早过只剩葱葱的绿叶,缠着红木连廊郁郁生长。
几位女眷坐在廊下的石桌边有说有笑,讲圈子里的新鲜事和今秋发布会上新出的衣裙首饰,年纪小些的孩子们蹲在一起数青石砖上运粮的蚂蚁。"堂哥。”
“小叔。”
“小男男。”
“表哥。”
梁喑随意应了,小孩子们大概是被提前教过,看着沈栖规规矩矩喊“沈哥哥”“沈叔”,把沈栖喊得不知所措。梁喑倒是挺高兴,大赦天下似的朝小孩子们笑笑:“去吧,沈叔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沈栖看着跑走的孩子们,有点着急地说:“梁先生,我没准备那么多。”
“不是告诉你有我么。”梁喑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轻揉了下以作安抚,“别怕。
梁喑牵着人到架下,依次给沈栖介绍。
沈栖乖乖问好,穿着白衬衣牛仔裤站在西装革履的梁喑怎么看怎么小,一脸的学生气,人又白,跟个白瓷娃娃似的。梁喑小姑善交际,先笑了:“哎哟看着真小。
“真漂亮,梁喑眼光好呀。”
七姑八大姨一起说话,每个人都打扮得精致妥帖珠光宝气,卯足了劲儿把家宴当奢侈品晚宴,沈栖其实有点脸盲。梁喑叫人把沈栖准备的礼物拿来,佣人捧着几个同样精致的盒子放在桌上,以缎带颜色作为区分。沈栖这才明白梁喑在家为什么笑。
他家里的亲戚大大小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