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一阵折断似的剧痛,眼前一黑,人便倒了下去。
此时瑟瑟蓦地睁眼,只见她的面上哪里还有半分片刻前的娇弱之态。
“不用管了!立刻走!”
冷声阻止那人补刀,她快步上来,一把攥住李霓裳的臂,“快随我来!”
方才见到瑟瑟突然那样现身,李霓裳就猜出她的目的了。
她也见过瑟瑟的同行之人,名叫崔交,是崔重晏身边的一名心腹。
她心里已是明了,方才的那一阵乱箭,应也是崔重晏所为。她默然跟随瑟瑟前行。
选在此地举行婚礼,原本也是长公主的建议,原话是考虑到公主身份,太原府内,只有此处行宫适合举办婚礼。裴家接纳建议,虽也尽力修缮,但毕竟荒废太久,时日也是仓促,自然会有修不到的地方。
瑟瑟领着李霓裳,从一处被野草埋没的水沟里狼狈地钻出,逃出行宫,转入野地,上了一辆等待的马车。
瑟瑟说,不用等到天亮,裴家必会开始追索逃散的青州之人。太原府这几日必定是出不去了,崔重晏叫她带着公主,暂时先去一个地方躲避,料无人能够想到他们藏在那里。待他脱身之后,他会尽快赶去,将她们带走,再取道返回青州。
崔重晏所说的藏身之地,便是距离此地不远的裴家祖屋。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一般人很难想到的极为高明的容身之处。
当裴家的家臣命虎贲和军士们到处搜索逃走的人时,谁能想到,当中有人,竟就藏在了裴氏的这处祖屋之内?
一路有惊无险,算是顺利,在次日天黑之后,趁着夜色掩护,瑟瑟带着李霓裳,悄然潜了进去。
裴家的祖屋占地颇大,可称是深宅大院,层层院落,相互毗连,不是熟悉之人,初次入内,很容易迷路。
那一对看守祖屋的老夫妇每晚都会早早闭门歇下,附近村民也是习惯日落而息,天一黑,周围除了偶然传来几道犬吠之声,很少见到人影。
瑟瑟寻了西北角一间看起来已许久没人来过的废屋,稍稍收拾一下,往地上铺一层找来的麦秸杆,再铺上一件衣裳,勉强算作床榻,领着李霓裳暂时落脚,崔交和几个护卫,则潜在附近,为瑟瑟传递消息,并送来吃食等物。
如此提心吊胆地过了三天,还是不见崔重晏到来。
瑟瑟面上依旧镇定,然而李霓裳看得出来,她也开始感到焦躁不安起来。
第四天的傍晚,天快黑了,原本说好的崔交也是久等不至。
仅剩的最后半块干粮,早上两人已经分食完毕,只剩最后一点清水了。瑟瑟将水递给她,神情歉疚地安慰,让她再等等,说崔交应当很快就会送来新的吃食。
那夜逃得太过匆忙,什么都没准备,藏下来后,为避免引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就连饮食都不敢在附近村中寻,都是崔交去往距离至少十里之外的邻村弄来的。
李霓裳这几晚几乎都是在失眠里度过的,人倦怠无比,本就毫无胃口,怕瑟瑟焦急,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瑟瑟看一眼她苍白的脸,投来心疼目光,也没多说,起身走到门口张望,忽然这时,墙头里落入一粒小石子,应是崔交来了,忙回头示意李霓裳稍等,自己闪身走了出去。
片刻后,她走了回来,却是两手空空,神色怔忪,心神不宁的样子,迟疑了下,终于告诉李霓裳,崔重晏遇到了件麻烦事。
宇文纵麾下一个被称作“信王”的人,这些天,竟然也出现在了太原府。只是那人似乎只带几名随从,推测来的目的,应是为了刺探此次裴家与崔昆联姻的消息。
也不知怎的,崔重晏被对方盯上了,那人不大好对付,崔重晏一时无法摆脱,为免暴露她们藏身的地方,崔重晏只能绕走,所以迟迟未到。
方才来的人,也不是崔交。
崔交唯恐右将军有失,已赶去增援。那传讯之人来得匆忙,也没带来饮食,让瑟瑟与公主再等一下,说自己尽快就送补给过来。
李霓裳想起之前在天生城里遇到的那名要杀她的大汉。好像姓谢?
此人竟也会出现在这里,实在令人意外。
瑟瑟眉头微锁。
饮食短缺倒是能想办法。她如今最担心的,是在这里藏了好几天了,外面不知已经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原本按照计划,崔重晏此时早已接走她们了。如今他既还是无法赶来,那么,这个原本就只是用作暂时藏身的地方,恐怕也是不能久留。
最多再等一两天,不管崔重晏来不来,她们都必须要离开。
夜幕降临。瑟瑟将一件衣裳盖在李霓裳的身上,叫她先歇,自己走了出去。
最后的一点水也喝尽。等送来补给,不知要等到何时。
在此藏了几天,瑟瑟已弄清那对老夫妇的起居习惯。这个时辰,他二人早已闭门卧下。
她悄悄来到老夫妇日常居住的院落,入了灶间,点起火折,从水缸里汲了一皮袋的清水,正要走,想起公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