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去死,如果有,那北典府司就真的送他们去死,死了这一个,下一个总会开口总有骨头软的。
才过了几刻钟时间,这院子里的逆贼就将老巢的位置供出来了。
燕惊尘便分了两批人,一批人负责送这群人回北典府司,另一批人去抓逆贼。
他熬了两日两夜,身子骨终于倦怠了,想回北典府司去休息,醒了再审人。
从外城回北典府司的路上,风雪吹在他身上,将他的面都吹的麻木。
待到他们回到北典府司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这个时候的京城少有人,一群人像是游荡在京城里的孤魂野鬼,裹着血腥气,回到北典府司内。燕惊尘到北典府司附近的时候,却瞧见在北典府司不远处的街口停着一辆马车。
晨曦将那马车的一切细节都照的分毫毕现,马车后方没有悬挂任何家徽,但是燕惊尘认得这是盛府的马车。盛家的马车里能坐什么?除了盛枝意就是盛瑶光,盛瑶光不会来北典府司这,那这里的人只能是盛枝意。他怕是盛枝意出了什么事,便催着马走的更快了些。
经过这马车的时候,他目不转睛的未曾去看,等到回了北典府司,安排好一切后,又从北典府司中独自一人出来,趁着没人瞧见他,快步走向马车。马车前面守着个小厮,见了他来,便退让到一边去。
燕惊尘与他说:“离开这条街。”
今天那千户的事给他提了个醒,北典府司一帮人心细如发,个个心思绕出八里地,他现在身处风口浪尖,所以不想叫人探查到他的一举一动。话毕,他迅速跳上马车,小厮则赶忙拉着马车往隔壁街口走。
马车哒哒间,燕惊尘跳上了马车里。
马车不大,马车地面上铺了厚厚的波斯地毯防震,地毯上面摆下一张书案,案上摆着油灯,盛枝意就坐在书案后面。他跳上来的动作太快,门板刷一下大开,转瞬间又关上,对面就坐了个人,将马车里的贵夫人被吓了一跳。她还未曾来得及发问,便听书案对侧、年轻的锦衣卫拧着眉问她:“是盛府出了何事?”
他这意思,好似盛府不出事,她就不会过来找他一样。
她是那种出了事才跟人家卖好脸的人吗?
盛枝意本就是个刁蛮性子,一句话说不对她都要翻脸,但她抬起头,瞧见燕惊尘眼下淡淡青痕、唇上干裂的白口子时,便又不想翻脸了。她知道燕惊尘为了她父亲的事在忙,心里全是感激。
她知道她父亲不会出事,燕惊尘却不知道,他背着风险替她卖命,她有天大的脾气都该忍一忍。
“是听说了点事情。”盛枝意垂下眼,一副难得的乖顺样子,从一旁提起来了个食盒来,一边打开,一边与他说:“你不要去找钱大人了,他跟齐家有关系,不会帮你的。”她也是昨日晚才知道前日晚燕惊尘去钱大人外宅门外等了一夜的事,再一推算,便算出来燕惊尘怕是两日两夜都没歇息,她一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实在是没法继续在盛府宅院里岁月静好的歇着,便叫人熬了一些鸡汤送来。当时马车正在行向另一条街,马车微微摇晃间,她打开食盒,浓郁的鸡汤香味儿在曼延,唤醒了燕惊尘被略已久的口舌与胃腹,他抬眸看她,正看见案上烛火落在盛枝意脸上时的模样。
那张面上浸着几分温柔,像是饱满的水蜜桃,那一抹红梨羞杏让,似月落春花。
燕惊尘便觉得他的身子又烧起来了,见她一眼,什么凡尘俗事都得让一让。
外面风急雪冷,但这里是暖融融的。
马车藏春,闲窗锁昼。
这是一片暂且摒弃了所有人所有事的空间,只有他,和关心他的心上人。
尔尔辞晚,朝朝辞暮。
盛枝意将盛着鸡汤的碗放到案上时,便察觉到燕惊尘在看她,她一抬眸,正对上他那双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看什么?”盛枝意拧眉。
他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燕惊尘接过鸡汤,吹了一口,昂头咣咣喝了个干净,然后把碗放下,头都不抬的说:“想娶你。”他说想娶她,就跟说“想喝水”一样简单,在冬日的马车里简短的落下,也没什么情话,让她感受不到他的诚意。旁人说“想娶你”之后,总该再跟着点什么吧?
比如我永远爱你,比如我不会再有旁人,比如家里的银钱都给你一一
但燕惊尘没有,盛枝意愣了一瞬的功夫,他已经站起身来往外走了,临走前只说道:“下回别来北典府司门口,司里人多眼杂,你要是被旁人看见了,恐生事端。他话音落下,人已经走了,忙的像是恨不得长八条腿一样,甚至都没叫停正在驾车的小厮,直接动作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下去,自己往北典府司走。盛枝意从马车车窗内往外看,只瞧见了他离开的背影。
远处天边已经升出了一抹红,他独自一人行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腰间的刀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她常见他的背影,每一次,他的背影都高大挺拔。
盛枝意看了半晌,才意识到她刚才竟然没训斥他,便后知后觉的对着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