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他的,”邓啸继续引诱:“阿南,你不想多一个人陪伴帮衬你哥哥吗?”
这话倒是让阿南微微动摇。
“我……”
“你哥哥一人执掌南方各郡,事务繁杂,各方势力雄踞,北边又频生骚乱,若我站在你哥哥这边,让岭南成为他的坚实靠山,我想,他以后也会轻松许多。”
阿南虽然不懂政事,但他听懂了邓啸的意思,思忖再三,然后点头。
当夜,月色如水。
醉仙楼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动,晃得人影幢幢,可人来人往的街市上始终没有出现邓啸等待的那个身影。
邓啸独自坐在醉仙楼里,酒温了一遍又一遍,喧声渐消,那人还没来。
三年前,也是如此情景,兰殊独自坐在酒楼中,等待着邓啸的投诚,那时邓啸还以为自己酒逢知己,把盏言欢,醉醺时看着那张清秀如玉的脸怔怔失神。
谁料,不过是兰殊的把戏。
兰殊通晓人心,所以无往不胜。
今夜,主客颠倒,邓啸想触碰一下兰殊的真心,看他在智多近妖的伪装之下,可曾有过一刻,想要世俗的情爱。
若他想要,邓啸愿倾尽一切。
可兰殊没有来。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他没有灰心,放下酒杯,准备起身离开,凳脚在地上拖出轻微的声响,他刚低头,余光就瞥见一抹白。
他竟僵住了,若是回过神来,他定要嘲笑自己当时的愣怔呆滞,可当下那个瞬间,他确实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兰殊走到桌边。
“我还没来,大督事已经醉了?”
兰殊语气含笑。
邓啸迟缓地抬起头,看到一袭雪白缎衣的兰殊,兰殊平时里只穿素衣青衫,不爱穿厚重繁复的朝服,赫连洲也允他简装上朝。邓啸很少见他盛装,今日恍然一见,竟有些怔然。
雪白的暗纹缎袍,衬出他气质清贵,如仙脱尘,邓啸再一次钟情。
“你来了。”邓啸说。
“我以为你会说,等到了。”
“我没自信那样说,你会出门望月,未必愿意出门见我。”邓啸朝他笑,又敛起笑意,眼中只留下款款情深,“谢兰相赏光,聊备杯酌,以伸爱慕之意。”
兰殊莞尔。
邓啸为他斟了一杯酒,戏谑道:“不枉我费尽心力,寻到那本算经十书,贿赂到阿南,兰相都不知道,我可是花了一番功夫的。”
“利用孩子,大督事的手段未免低劣。”
“低劣就低劣吧,能让你登门,也不算失败。”
两人的瓷杯边缘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细细温过的酒飘出绵香。兰殊举杯到唇边,却没有喝,他垂眸道:“邓啸,我不年轻了。”
邓啸望向他。
“不仅不年轻,还死过一回,也痛彻心扉地爱过一个人,虽然那些日子已经成了过去,但也不是不留痕迹。”
“我……很难付出真心了。”
“圣上和大人信任我,授我丞相之位,万人之上,如履薄冰,很多事情我要推行落实,又不能堂而皇之地做,中间掺杂了太多谎言、博弈、表里不一。可能在这个人面前是如沐春风的兰相,在另一个人面前又变成争名逐利的兰相,时间久了,我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我,一个人连原本的秉性都找不回了,更别说真心。”
“邓啸,到了这个年纪,更容易感到寂寞,是人之常情,我也是。”
“你若是耽于皮相,或是为了某些不可说的利益,那就不要枉费工夫了,若你是认真的,我便喝下这一杯。”
杯中酒液晃晃荡荡,两人却很安静。
邓啸说:“耽于皮相是有的,第一次见你,便难以忘记,至于不可说的利益……”
他从怀中拿出印鉴与兵符,放在兰殊面前,沉声道:“你是丞相,我是岭南督事,皆是重权在握,若说其中没有半点利益纠缠,没人能相信。我很想让你知道我的真心,但我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只能用这两样东西替我作答,我的官印与兵符都在这里,相当于我的命也放在这里,若有二心,神怒天诛。”
兰殊呼吸微窒,他猜到邓啸会有所表示,但实在没想到会是官印和兵符。
那是什么,是邓啸的立身之本,没有这印符,邓啸便是一个平头百姓,他所有拥有的荣耀、权威和财富,此刻都被他捧到兰殊面前,只为证明他的真心。
真心难得,兰殊一阵鼻酸,他赶在落泪之前,饮尽杯中酒水。
“早年跟着兄长打天下,身心折磨,实在累了,后来背叛他,投靠圣上,看似寻得明主从此翻身,看似意气风发,其实心里没有一日是真正痛快的,总有一块石头压着,一切都觉索然,唯一的乐趣就是每两个月来京述职时见你那一面。”
“你不常关注我,目光也很少在我身上停留,我知道的,但我不难过,我在一个机会,一个正大光明的机会,进入你的生活。我该感谢那位越胥郡的郡守,是他的阴谋给了我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