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称她为襄安郡君。
霍翎连忙朝景元帝使眼色。
景元帝低咳一声:“行了,你们继续去玩吧,朕走了。”
目送着景元帝和霍翎的身影远去,大公主招呼妹妹和弟弟继续去放风筝。
二公主高兴地追上大公主。
季渊晚停在原地,小包子脸又皱了皱。
庄嬷嬷是端王妃派到季渊晚身边伺候的,第一时间注意到他情绪不太对,连忙小步上前:“两位公主都去放风筝了,大公子怎么不一块儿过去?”
季渊晚嘴巴张了张,即使是在自己最信任依赖的嬷嬷面前,他也什么都没说,只用极轻的音量道:“嬷嬷,我想母妃了。”
……
往外走出一段距离,霍翎才问:“陛下怎么没给两位小公主赐下封号?”
依照大燕惯例,公主一般是在及笄时才会一并赐下封地和封号。
但景元帝膝下就这么两个亲生孩子,稍稍破例一番,朝臣也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景元帝对着干。
景元帝平静道:“太早赐封号,朕担心孩子养不住。就连嘉乐,也是在她及笄礼时才有了正式的封号。”
霍翎一怔,明白了景元帝的想法。
这些年里,景元帝不止有过大公主和二公主两个孩子。但那几个孩子没养到三岁就夭折了,既没有上玉牒也没能排齿序。
“是我说错话了。”霍翎轻轻握住景元帝的手掌,“陛下受委屈了。”
再煎熬的过往,也已经成为了过往。景元帝这一生经历过许多动荡坎坷,但从他登上皇位至今,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受委屈了。
景元帝笑了一下:“朕有什么可委屈的?”
宫人内侍都远远坠在他们身后,只要不刻意拔高音量,没有人能听到他们的交谈。
霍翎拨开横生在面前的木槿树枝,从枝叶间穿梭而过。
听到景元帝的问话,她回头,透过枝叶间隙看着景元帝。
“陛下春秋鼎盛,正如烈日当空,朝中那些人却在您承受着丧子之痛、丧妻之痛时,要您以大局为重,逼迫您过继嗣子。这还不够委屈陛下吗?”
景元帝愣在原地。
头顶上的蝉鸣惊醒了他,景元帝摘下一朵开得正盛的木槿花,绕过面前的树枝来到霍翎身边,随手为她别上:“朝中大臣,也有他们的考量。”
霍翎皱了皱鼻子:“我才不在乎他们有什么考量。要全依着他们的考量来,陛下还是别让我进宫了。”
景元帝刮了下她的鼻子:“这又怎么了?连不进宫这种气话都说出来了。”
霍翎道:“现在大家都希望大公子能被过继到陛下名下。为了促成这件事,在京师过惯了富贵日子的端王,在燕西一呆就是大半年。”
“所有人都知道我与端王妃、柳国公府不合,若我真进了宫,就算我什么都没做,端王妃和柳国公府也会疑心我,担心我对大公子下手。”
“偶尔说了句重话气话,不小心传到了外边,就成了我狼子野心的铁证。”
“日后但凡大公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跳进黄河都未必能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霍翎紧紧抱住景元帝的胳膊。
“您说说,真要有这种事情发生,我得多冤枉啊。”
嘴上说着不进宫,却一副绝不肯撒开他的架势。
景元帝心里有再多思量,都被她这副作派逗笑了。
但想到前几日,禁卫军统领詹凌另外交给他的那份东西,景元帝不得不承认,霍翎的担心是对的。
一个端王府侧妃的位置,就能让柳国公世子在背地里虎视眈眈,推波助澜。
那她入宫以后呢?
柳国公府必将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阿翎。”
景元帝轻抚霍翎的长发:“你若是因着这些外人的议论就不愿入宫,朕才是真委屈。”
霍翎抿唇轻笑了下:“陛下这么说了,那我肯定舍不得让陛下委屈。”
“只是有句老话说得好,三人成虎。”
“一个人对陛下说,陛下不会信;两个人对陛下说,陛下也不会信;要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在陛下耳边念叨,会不会某一天,在陛下的心里,我也要变成一个会对六七岁孩童下手的面目可憎之人了?”
“若当真如此,我倒宁愿别进这个皇宫,就留在外面。”
“陛下想我了,就出来见见我,陪陪我;陛下要是想不起我这么个人,我也乐得清闲自在,一个人看看书,下下棋,还不用受那些流言蜚语的困扰。”
景元帝明知她是故意说气话反话,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些朝臣与朕,会是一条心吗?”
霍翎摇头:“不会。”
景元帝又问:“那你呢?”
霍翎的声音轻而缓,却带着坚决:“是。我与陛下,永远是一条心。”
景元帝道:“所以,朕怎么会信他们而弃你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