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口罩传过来,温热着那些刺青。
许久,他的手指终于顺着他的耳廓摸到后面,挑起口罩带子。
邵明曜眸光微动,一勾指,摘下了那只轻飘飘的口罩。
口罩下,少年五官清俊温婉,皮肤白玉透光,像那新生的杏,结着一层絮絮的绒。一串浅蓝色的蝴蝶刺青沿着下颌缘,从唇边到脸侧,蝶翼轻颤,翩跹起飞。
像要落在人心尖上。
邵明曜怔住,垂眸与仰头看他的林晃对视。
像注视一个陌生人,又像隔着岁月注视五年前那个死气沉沉的小孩。
小孩拆开绷带,摘下口罩,抽节生长,又站在他面前。
这双瞳仁里,昔年的戾气早被岁月洗刷殆尽。
只留下清白,澄澈,焕如新生。
邵明曜怔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搭着林晃的脸颊。
他松了手,缓缓把那根带子挂回林晃脸上。
刺青被遮住的一瞬,那只大手又忽地掀掉了口罩。
邵明曜凝视着林晃,轻声问:“纹身过的皮肤还有触觉吗?”
林晃长睫微颤,“什么?”
邵明曜伸手抬起他的脸,拇指悬在他唇侧,似有克制,但最终还是轻轻落在蝴蝶纹身上,指腹沿着蝴蝶们蹁跹的动线逐个摩挲过,停留在最上方那只。
他单手托捧着他的脸颊,在他的仰视中,拇指在刺青上重按两下。
软的,薄的,有些凉。
让人想一直捧着,暖一暖。
林晃唇边抿了一丝笑。
“不能算毁容吧,邵明曜。”
邵明曜没答,他像是恍神了,许久,才重又将视线落在林晃的刺青上。
“为什么纹蝴蝶?”他嗓子发哑。
为什么它们明明在林晃脸上振翼,却像在他心底掀起一股飓风。
“本来是要纹一只凶狠的小狼。”林晃顿了顿,“但躺下后又忽然想起——”
那年火场里,妈妈抱着他。
老院里,邵明曜捧着烧瓶。
他们都对他说,冬眠的蝴蝶总会苏醒,穿越寒冬,振翅起飞。
那年他找不到振翅的理由,也不相信会有任何奇迹降临在他的生命。
但最终还是纹了蝴蝶。
因为世界上唯二没有理由就对他好的人都这么期待着。
那就不要辜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