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交错的分割线。
女孩低着头,从分割线的那一边蹦跳进来。
微卷的栗色长发摇摇晃晃,蓬蓬纱的公主裙闪闪发光,她转过脸对身后成熟优雅的女人笑,奶声奶气地喊她:“奶奶,快呀。”
“奶奶现在有事,”王蔓正和雪绒日化的厂长沟通具体情况,闻言哄她一句,“你先自己玩会儿。”
她也不恼,甜甜地“哦”了一声,抬头往前走。阳光洒落下来,沈明雾在这一刻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他微微抽一口气,身形掩在了带锈的铁门后。
天。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他转过头,望见旁边半旧镜子里的自己。
天。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小狗?
工厂很大,很多地方像迷宫一样,是小朋友探索的最佳游乐场。殷容在里面到处跑,有时候走对了路,面前豁然开朗,她会惊喜地“哇哦”一声,像开启了什么新地图一样。
有时候走错了路,进了一条死胡同,她也不气馁,对着那墙壁歪歪头打量一会儿,就又轻快地转身跑掉。
沈明雾从小在工厂里长大,从来没发觉这里竟然是那么新奇,每个地方都让人有探索的欲望。
厂里有很多阿姨爱养花。
她从那花中经过,旁边没有人,但她还是独自大声赞叹:“好漂亮呀!”
她路过白色的墙壁,看到沈明雾用粉笔乱画的涂鸦,也会皱皱眉头,批评道:“画的好差,比我差远了。”
说着,捡起来旁边的粉笔,在沈明雾的画上一通修改。他偷偷在旁边探着脑袋看,发现她把他画的小人全部都加上了耳朵和尾巴。
……喂。
那可是他画的全家福啊。
在他身上加那些也就算了,怎么可以在所有人身上都加啊?
他没忍住,往前探出了一步,女孩听到动静,握着粉笔的手一顿,沈明雾立即就后悔了。他转身跑,但还是被女孩看到了条尾巴。
“有小狗!”她惊喜地喊道,“小狗!往哪儿跑?”
……真是碍事的小狗套装。
沈明雾烦恼地想。
但她竟然喜欢,竟然想要。
竟然还为此哭了一场。
大人们好像都很怕沈明雾受委屈,担心他被大小姐欺负,成了未来抹去不掉的童年阴影。
但沈明雾乖乖地脱下来给她时,真的很开心地看到她擦掉那一脸泪珠,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他望着她,想她笑起来实在很漂亮。
就像雨过天晴,天空中的彩虹一样。
所以小狗就小狗吧,也挺好。
说不定有一天,真的可以被她带回家呢?
-
二十五岁的沈明雾终于被她带回了家。
室内灯光昏暗,窗外月光皎皎。
她把他往床上一推,西装彻底散开,衬衫被揉乱掉。他喉咙干渴,头昏脑涨,酒意上涌着,手指自己攀上来,解开几颗扣子,嗓音轻哑地喊她:“……老婆。”
“清醒点儿了?”殷容语气不善,“干嘛喝那么多?”
她的敬酒服还没换下,绸缎的鱼尾裙波光粼粼,十分漂亮。她正撑着脑袋嗔怪地望他,蕾丝头纱撩在他的脸上,有些痒。
明明沈明雾不是那种招摇的性子,但今天的婚宴办的实在是相当盛大,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和她结婚了。
而且,态度一向冷淡锐利,不苟言笑的沈总今天唇角没有一秒跌下去过,每个来祝福的人向他敬酒,他都笑着喝得一干二净,像是要把祝福也全部喝掉。
很好,后来祝福全部喝掉,理智也被全部喝掉。完全喝醉后变成了只粘人小狗,虽然站得还算稳,走得还算直,但一秒都离不开殷容,要和她紧紧十指相扣着,还要不停地叫她“老婆”。
她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在最后婚礼结束,她想去卫生间的时候,他也昏头转向地要跟在她身后。她不同意,他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一定要和她进去,两人在门口拉拉扯扯了好一会儿,殷容才总算手口并用地“说服”了他。
然后等她从卫生间出来时,他好像异常委屈,眼眸亮晶晶,迅速地又将她缠在怀里,在车上睡着了也不松手。幸好多少睡着了那么一会儿,现在到了家,总算有些酒醒。
沈明雾将她揽入怀抱,低低地道:“我们结婚了。”
“哈,”她也累了,干脆就将浑身重量压在他身上,懒懒道,“这是你今天第二百三十六遍念叨这句话。”
他低声笑起来,将她揽的更紧一些,唇抵在她颈窝,喊她:“老婆?”
“很好,”殷容嫌他灼热的吐息让她很痒,捂住了他的唇,念道,“也是第二百三十六遍喊我‘老婆’。”
“是吗?”他顺势吻她的手心,恳求道,“那你应一声,好不好?”
“我应了二百三十五遍了。”殷容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