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孟园多谢阴差大人。”
她微微举手躬身,习惯性行了个古礼。
阴差诧异地看她一眼,却没深究,只道:“这便走了。”
孟园站在庙门前,道:“我送你们最后一程。”
阴差不再言语,带着孟秋花的灵魂走入城隍庙中,下一秒,便见城隍庙内地上浮现出一道柔和的白光,像是在月夜里搅动湖水,月光映照下来,湖面上荡漾出层层细碎的银色涟漪,两道影子便在那涟漪中缓缓下沉,沉入地面消失不见。
看来这城隍庙内的确还有城隍。
孟园向内打量,可惜夜已昏沉,头顶又有大树掩映,庙中更是一片阴暗,只隐约瞧见一道模糊的人像立在神台上,除了一个轮廓外,其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孟园并未停留太久,也没走进去细看,而是径自转身离开。
她的确有些事情想要了解,方才与阴差也不好多说,但她心情并不急切。
五百年修身养性,又补足了道心,此时的孟园心头再无缺憾。
日头一旦下落,天便黑的很快,从家出来时西边还有一丝光亮,回去却已是夜色浓重。
好在国家基础建设完善,村里路边也装上了路灯,隔上百米便有一盏明灯洒落,如霜如月的灯光驱散了黑暗。
才是暮春,夏虫却早早苏醒,走到近处就能望见路灯灯泡四周晃动的细小黑影,偶尔在灯柱上撞出啪啪的轻响,全是扑火的小虫。
头顶夜空中亮起几颗星子,犹如几点银钉钉入天幕,一轮明月也爬上山头,洒下冷白的清辉。
扑面的微风少了白日里的温度,似水般清凉,轻轻拂过耳畔。
耳边有不知名的夏虫啼鸣,稻田里传来青蛙的咕呱声,很是响亮。
这样的夜晚很吵闹,却又是那般宁静,丝毫不见都市的喧嚣。
孟园放慢脚步,踏着月色回到家,才进门就不知被谁拉住,“园园回来了!人没事,别报警!”
接着又有一群人围上来,有人拉着她哭,有人摸她手臂胳膊看她如何,有人劝慰叫她不要做傻事。
孟园本来满心复杂,一时都被弄得哭笑不得,只好连连保证自己没想做傻事,只是出门散散心。
既然送了外婆最后一程,又确定外婆下辈子能幸福美满,她自然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了。
接下来几日便是办丧事,孟园虽是名义上的外孙,实际却是被当做女儿养大的,事情实在不少,每日哭丧待客、奉香摔盆,最后还要送老人去附近的殡仪馆火化,再迎回家葬入附近的墓地,一番流程下来,再歇下来时已是三天后。
第四天,送葬的亲戚客人也都离去了,便只剩下家里人。
这天夜里,一大家人围坐在餐桌边,一边吃着前一天酒席的剩菜,一边交谈。
穿越异世五百年,漫长的时光早已模糊了旧人的模样,刚回来时,孟园甚至都认不出他们是谁,经过几天相处,才渐渐回忆起一些往事。
孟家大姑嫁在外地,来回高铁都要坐四五个小时,这回带着姑父一起回来,她生了两个儿子,都二十多岁在上班,却都没有来。
孟小姑嫁在县城里,生了一儿一女,大女儿正在读大学,不方便回来,小儿子正在县城读高中,这会儿便坐在桌上。
孟二叔是孟老太唯一的儿子,在县城买了房子,工作是跑货车,他只有一个老来子,今年才十三岁。
孟园跟几位长辈的关系算不上多亲近。
当年外婆将她捡回家时,几个子女都已经长大成人了。老太太那会五十多快六十,再过些年就老了,这孩子捡回来以后怕不是要他们养,考虑到这点,当时几人都不同意孟老太养孟园。
孟老太执意要养,又说绝不麻烦他们,此后许多年果然如此,老太太一个人带着孟园住在老屋,平日吃喝都靠自己,真没要过他们一分钱。
孟园也争气,努力学习年年拿奖学金,倒也那么过下来了。
反倒是孟老太的几个子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随着孟园渐渐长大,时常也会拎着礼物来看望她与老人,逢年过节给个几百块钱红包,但也仅止于此了。
小姑与二叔对视一眼,忽而开口问孟园:“园园啊,你从海都来应该请了假吧?请了几天,什么时候回去啊?”
孟园道:“没请假。”
“没请假?”
孟园从碗里抬头,淡笑道:“我辞职了。”
几个长辈闻言,全都脸色一变。
“怎么辞职了呢?那么好的工作,还是在国际化大城市呢!”
“园园,你辞职了以后打算去哪?”
“总不能留在家里吧!老家可没什么好工作,再说了你学历高,千万不能留在这种没前途的小地方!那不是埋没了人才吗!”
看着几人焦急的神情,孟园微微一笑。
她当然清楚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大概是怕她要争老屋这块宅基地吧?
老屋就在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