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把老夫人送回房安置了,自己才回到卧房洗漱休息。
独自坐在槛窗下,她提溜起玉坠的挂绳,让它在面前晃悠。玉坠上雕刻的神女裙带翩翩,看着肚子里那个骨碌碌奔忙的小球,笑得眉眼弯弯。
如约看得出神,今天的博弈是一次尝试,她赌宫里那人撂不开手,她越要远着他,他越会辗转思量。当然这场豪赌也有风险,那么冷静自持的人,要是果真横下心来斩断念想,那么自己先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好在,自己手上还捏着七夕要送进太后宫里的绣活儿,只要能进宫,灭了的心火自然有办法重新点上。
她饶有兴致地,抬起一根手指转动一下这玉坠,晶莹透亮的小物件很是可爱。不得不说,皇帝的眼光果真是全大邺独一份儿,用过、使过、见识过,没人比他更具欣赏美的眼光。
支摘窗半开着,露出底下的光景,她俯身趴在炕桌上,把这小坠子贴在唇边。
对面廊子上,厨房的婆子眼巴巴看着,看了半晌,调头折返,迎面正遇上端茶过来的莲蓉。
莲蓉“咦”了声,“不是饭点儿,你进来做什么?”
厨婆子道:“我想着少夫人今儿进宫,怕是宫里山珍海味腻得慌,没进多少。原想来问问,看要不要预备些清粥小菜,给少夫人调调胃口,不想进了院子,一个人也没遇上。”
莲蓉没什么好脸子,“少夫人爱清静,院子里不留闲人,往后不许胡乱闷头往里闯,别惹得少夫人不高兴。倘或上头吩咐要进东西,我自会打发人过厨上传话的,不传就是不用,你们也乐得受用,有什么不好。”
厨婆子连连答应,“是了,听姑娘的示下。”边说边退了出去。
待莲蓉把茶水送进上房,如约才收回视线,随口问了句:“那婆子是什么时候进府的?”
莲蓉一面往杯盏里斟茶,一面道:“进来有大半年了。上年厨房里的人做虚账昧钱,叫涂嬷嬷查出来了,那些人一体开革,全给撵了出去。后来重招了厨子和厨娘,连着做粗使的人也换了新的,这拨人就老实得很,没出什么幺蛾子,一直干到今儿。”
如约接过茶盏,眼睛却从窗底望出去,“我也觉得那婆子很尽心,总想着顾全我,怕我饿了似的。既然她有心,就别拘着她,她愿意往院子里跑,多跑几趟也没什么。”
莲蓉说是,“少夫人这暖老温贫的心田,着实是令人感念呐。”
如约笑了笑,“成了,该歇下了。大人不在,夜里不用值夜,回去踏实睡觉吧。”
不用值夜,无论是宫里的宫人,还是上房伺候的丫头,都最愿意听这个。莲蓉欢欢喜喜应了,朝她褔了福身,便从屋里退了出去。
如约一夜好眠,这五年来,难得有这样舒心的时候。第二天起身有些晚了,上老夫人那里请安,上房里嬷嬷迎出来,笑道:“老夫人上平侯府上串门儿去啦。原说带上少夫人,但又怕少夫人认生,就独个儿去了。今儿没什么事,少夫人回去再歇着吧,老夫人说了,中晌未必能回来,让厨房伺候您一个人用饭就是了。”
所以这位老夫人算是个十分体人意,且不愿意麻烦小辈的人。如果两家没有隔着血海深仇,遇见个这样的婆母,倒是三生有幸了。
既然这头不用侍奉,就可以回去接着做她的针线了。有时候想起来,不能不为自己感到无奈,其实年幼的时候,她最讨厌的就是做女红。她愿意读书,愿意画画儿,还有弹琴,和哥哥们合奏上一曲《春江花月夜》,那时候可是全家宴客时,必要拿出来显摆的神通。如今那些诗情画意全都滚入了烟尘里,只剩她最不喜欢的手艺,为她铺出了一条前行的路。
可见喜欢的东西不能赖以为生,讨厌的人和事却要充斥后半生,人啊,就是这样拿来供上苍戏弄的。
转过屋角,经过跨院,还没走几步,迎面有个婆子朝她行礼,“少夫人,魏家太太又来了,说是带了样要紧的东西,要当面交给您。”
如约心下厌烦,本想不见的,又怕她纠缠不清。这回干脆做个决断也好,往后就不用再见了。
于是发了话,把人请到花厅里去,自己顺着廊庑往前,不一会儿也赶到了。
马夫人并不因上次被拒,而有任何的尴尬,仍旧保持着一张笑脸,和声道:“大姑娘别担心,这回我不是为着玉修的事儿来的。是我收拾老太太的屋子,发现了一样东西,王嬷嬷说是先头夫人的遗物。我想着姑娘自小没了娘,一定很惦念生母,东西搁在魏家是寻常,但对姑娘来说意义非凡,所以特给你送来,让你留个念想。”
既然是遗物,推诿不合情理,如约只好勉强应付,“劳烦太太了,专程跑了这一趟。”
“都是自家人,谈什么劳烦呢。”马夫人从随行的嬷嬷手里,接过一个手绢包着的物件,展开了给她瞧,原来是一只白玉的镯子。
大概这镯子断过,两边做了两个雕花的包银扣。如约看在眼里,不免有些难过,魏姑娘的母亲实在是个可怜人,嫁进那样的人家,连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镯子,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