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无所遁形。
“过来。”他先一步开了口。
卫纪黎站在原地,踟蹰不前。
“过来!”兰陵王大喝一声,仿若天地都在震动。
卫纪黎这才提步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兰陵王安好。”
兰陵王垂眸看着他,许久不讲话,气氛沉静得有些紧张。
而卫纪黎也始终低垂着头,以行礼的姿势,看着脚下的鹅卵石地面。
“把头抬起来。”兰陵王的脾气如沈青杏说的那般,十分暴躁。
卫纪黎抬起了头,他其实比他还要高出一些,这一抬起来,就必须要与他对视。
兰陵王因为生气,脸上的皱纹越发明显,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透着精明,仿佛要把他连皮带骨全部扒开来看个究竟。
“我听说我孙女现住在你府上?”
“是……”
“卫大人已经成婚了吧?既然成婚了,就好好待自己夫人,哪有收留未婚女子借住的道理?”
“是……我今日便让人送黎小姐离开,请问是送到六殿下府上,还是送到皇宫里来?”
“不必管她,将她赶出府就行。”兰陵王冷哼出气,“有家不归,就该死在外面!”
卫纪黎汗颜。
“卫大人这表情,是对这话有什么意见吗?”
“下官不敢……”
兰陵王又看了几眼他的脸,最终愤愤拂袖而去。
卫纪黎在他走后,抬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然后转身离开皇宫,他未去缇春司,而是回了府邸,准备着人将黎扬灵送走。
可进府的时候,却发现府上有贵客而至,六殿下赵意坐在府中的大厅内,抬袖端着一杯热茶,拨开茶盖轻吹了吹,笑道:“卫大人回来了?”
卫纪黎走进去问:“六殿下怎么来了?”
“来接我那个调皮的表妹。”
“正巧,我回来正是要让人送她走。”
赵意坐在椅子上,笑问:“看来大人在宫中见过我外祖父了?”
卫纪黎走到他的面前,脸色阴沉,不答反问:“臣想问问六殿下在黄淘一案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四下无人,赵意弯眸笑道:“表哥确定想知道?”
“别乱喊!”卫纪黎怒吼。
赵意温润如玉的脸上笑意不减:“表哥,见到祖父的感觉如何?”
卫纪黎没回答,而是说:“那一箭,是你命人射的对不对?”
他眼神冷肃:“黄淘,是你安排来京城的,也是你,夺了他的命。”
“哈。”赵意笑出声来,“表哥就是聪明,难怪祖父常常将你挂在嘴边。”
“六殿下!臣在跟你说黄淘的事!你安排这一出大戏,折断了太子的左膀右臂,令王郎两家反目成仇,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可为何又要在事情成功后将人杀了呢?”
卫纪黎也不再与他打马虎眼,直接挑明道:“一旦黄淘身死,那些证据便会被送出,而兰陵王恰在这个时候入京,所以那些证据,黄淘命人将其送到了兰陵王府对不对?你早就知道黄淘留的这最后一手,所以将其射杀,就是为了让那些证据出现在兰陵王的面前!”
赵意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来:“表哥文治武功,样样精通,表弟打从心底里佩服啊。”
“殿下何必妄自菲薄?以殿下之心计,所谋之事岂非囊中探物?你想要证据完全可以用别的方式,为何偏偏要杀了黄淘?在殿下心中,难道他就该为殿下的宏图霸业赴死吗?”
赵意轻呵了一口气,挑眉反问:“难道他……不该死么?”
“十二绣楼出事,他作为江南织造,他不该承担失察的罪责么?他当年明明可以拿着那些证据去告御状,可他呢?选择了苟活于世,若非是束城堤坝倒塌,他恐怕还会抱着那些秘密活一辈子呢!表哥,我在帮谁,你难道不明白吗?”
赵意站了起来,向他逼近:“表哥,你以为那些证据到了你的手里,你就能为十二绣楼翻案了吗?黄淘虽然窝囊,可人却是聪明的,他知道将证据送到谁的手中才是最有用的。”
卫纪黎怒气勃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的表哥!”
他转身就走,赵意喊住他:“大人,你真的不考虑与我同谋么?”
“恕臣不喜欢被愚弄。”他冷冷一笑:“殿下从一开始拉我入黄淘的局,就没打算让我看到那些证据吧?”
“没错。”赵意承认道,“因为我不想让你去送死。”
“那我多谢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