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写材料的笔搁下,喊道她:“玲玲。”
黎玲做事情干脆利落,说话也是,她直接问他:“你周围有人吗?方便说话吗?”
蒋先迅速抬头四处看一眼,郭副厂长在屋子里看材料,门关着,主要说话小声些就没事,至于外面办公室的同事,隔得远,也注意不到什么。
“嗯,怎么了?”他抬手扶了扶眼镜问道她。
这就是方便的意思了。
黎玲舔舔唇把事情简单说了说,蒋先一向听黎玲安排,他没犹豫就答应了下来,说他知道了,他会办好。
夫妻两个默契,蒋先那边几乎没怎么说话,事情已经谈好挂了电话。
后面蒋先进去给郭副厂长递材料,郭副厂长问起电话的事,他只说爱人打电话和他说下午她自己回去的事,他没同意,担心她出事情。
黎玲怀孕的事郭副厂长也知道,他没怀疑什么,让蒋先去忙,他低下头继续看材料了。
蒋先看一眼他,转身出去给他轻轻带上了门,又借着写材料需要查些老资料,光明正大进了资料室。
蒋先不爱说话,性子温敛,办事效率却很高,在黎菁打完电话的第五天中午吃完饭,他借着给黎玲送衣服,把他整理好的资料全部交到了黎菁手里。
资料很细致,厚厚的一沓,里面还有他通过各个渠道打听来的一些闲谈猜测。
不过临走前,蒋先告诉她,这事恐怕不太好查,最好从别的地方着手。
黎菁当时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但等她回到培训室借着休息的时间看完所有资料,就全明白了。
当年常雄和张鑫偷盗钢材,一个偷,一个负责运和卖,但一钢厂厂门口常年都有人守着,这怎么掩人耳目的借着钢厂的车把东西运出去。
他们把视线对准了传达室的守门大叔,每到要运一车废钢出去的时候,张鑫就去找守门大叔喝酒。
老头贪酒,酒量却不好,一觉能睡到大天亮,所以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他们就把一车车废钢运了出去。
运出去的废钢尽量卖到别处,实在没有销路的,他们还能重新卖回一钢厂。
那段时间一钢厂库房里都是废钢,钢材,一车车进来进去谁也没发现不对。
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两个人手里的财富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贪,原来的一车慢慢变成两车,三车,还大胆的去篡改登记资料,被管理生产的郭副厂长发现异样,仔细一合计,才发现厂子里出现了大贼。
只是最后查来查去只查到一个张鑫,郭副厂长倒是想继续往下,但最终他停手了。
不为别的,负责废钢进出这块儿的是一钢厂厂长的亲侄子,守门的是另外一个副厂长的亲爹,两个人都只能算失职。
最后,一个给予调职降职处罚,一个年龄大了让退休回家,常雄也因此顺利隐了下来。
这就麻烦了,郭副厂长都不好再往下查的东西,他们想把案子翻出来更难。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比如钢厂面临重大改革,出现新的局势震动,或者这二位有牵扯的厂长其中之一被调查,当年的事情就能找个由头被翻出来了。
但一钢厂属于宁城重中之重的厂子,就算改革,也不会敢太大动作动摇人心,至于被查也是一样,没有重大失误和事故也轻易不敢查,要想从这两块着手,那还不如直接把常雄翻个底朝天。
黎菁深吸口气,到底不甘心,她捏着资料翻来覆去仔细的看,注意到上面一条脏款信息,她眼里眸光微动了动。
当年张鑫偷盗钢材时间长达两年,只他自己交代出来的数字都惊了天,但这钱钢厂那边却一块钱也没找到。
倒不是张鑫没有交代,而是他交代的藏钱地点里面一分钱都没有,钱不翼而飞了,他们反复审问过张鑫,张鑫表现得比他们还激动,反复说着不可能。
最后这钱的去向成了悬案,张鑫也因此被判了死刑。
黎菁以为是常雄拿的,细想又发现不太可能。
常雄当年和张鑫密谋盗窃废钢,他应该是有准备他们会有被查的一天,他提前几年从一钢厂搬了出去,之后明面上他和张鑫也是闹僵的状态。
但哪怕这样,张鑫被查的时候,常雄也接受过几次询问,那个紧要关口,他怎么还敢冒险做这个事?
更何况他让张鑫一个人把事情扛下,不会不知道这笔钱交代不出来张鑫会面临什么处置,他难道不怕激怒张鑫,张鑫反口把他咬出来?
黎菁不是专业查案的人,她想不透,晚上回去洗过澡躺在床上,她和陆训说起了这事。
陆训知道黎菁找黎玲那边帮忙,想查当年一钢厂张鑫盗窃废钢的具体情况,这几天他也让路放那边在查张鑫入狱的事,可惜时间有些久了,当年张鑫待过的看守所还发生过失火,好些卷宗都没了,那一段时间的值班人员表都没有一个,很难查,倒没想到黎菁这边先弄到了资料。
他靠在床头,听黎菁把整个过程说完,仔细看过她拿到手的资料,再结合他这边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