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卢锡安诺依旧嘲讽地看唐崎。
他不认为自己有哪里做错了,同时,他觉得唐崎荒唐得可笑。
一个出生自上层,体验了所有好处的人,因为那点廉价的慈悲放下了身段。
他以为自己会带来变革,以为自己杀了能代表上层的人物就能改变一切。
这还不好笑吗?
上层是趴在下层尸体上几百年而成的庞然大物,你可以掌控它,但无法撼动它,它有自己无法言喻的绝对律法,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一声枪响带来死寂。
唐崎一言不发,最后看了墓碑一眼,越过地上的卢锡安诺向墓园外走去。
卢锡安诺没有向人呼救,如果连吉夫斯也被屏蔽权限,不管他联系谁都一样得不到回音。
他平生第一次艰难又狼狈的匍伏在地,由于失血和雨水的原因,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但还是向墓碑的方向挪去。
墓碑居然比他失温的手还要凉,卢锡安诺咳出大口血,很快被暴雨给冲刷干净,他倚靠在墓碑边上,闭上眼。
“原来之前我没说错,没你我真不行。”卢锡安诺轻声说,“可我想了下,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杀了你。”
“只是你的命没我想象中有价值,楚祖。”
“不过唐崎也没有赢,他会见识到什么是上层区,所以我不算赌输。”
“不,你赌输了。”
一个声音从墓碑后轻轻传来,打破了将死之人惺惺作态的温情。
卢锡安诺脑子“轰”地一声,浑身打颤。
他狼狈仰起头,不可置信看着身后为自己撑伞的人。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眼神,熟悉的男人。
楚祖举着伞坐在轮椅上,西德尼推着他往前,直到抵住墓碑。
他头发变长了些,少许发梢垂至肩头,在黑发的映衬下,皮肤比之前更惨白,一大半身体瘫软在轮椅上,举着伞的手抵着膝盖,还在轻微颤抖。
卢锡安诺被对方的视线搅得心如乱麻,胸口起伏几次,血液也因此加速流动,汩汩从伤口往外冒。
“楚祖……”
“嗯。”男人说,“是我。”
“你不是……死了吗?”
“我没死。”楚祖说,“你本来也不该死在这里。”
“……”
“你不该来的,卢锡。唐崎今晚会找去埃斯波西托大楼,他得先解决安保,把你的人杀干净后,拉扎尔才会为他打开通向顶层的楼梯。全世界的人将见证你是如何死在他的枪下,而我也不用来见你。”
楚祖轻声说,“我本来没必要见你。”
卢锡安诺捂住伤口,想从地上站起来,他不愿在楚祖面前露出任何狼狈的一面。
从来只有男人展露凄惨,而他会慷慨给予关怀,这才是上下层该有的关系,而不是……
而不是——
“你为什么没死……”卢锡安诺哑声说,声音里带上无法克制的怨毒。
他能缅怀死了的楚祖,死人当然可以被优待,可以被忽视一切缺点,放大一切优点。
但高高在上俯视他的楚祖?
“你为什么没死?!”
“我不明白。”楚祖猩红的眼瞳像是一面血色镜子,无比清晰地倒映出男人狰狞的脸。
他漠然问,“你并不是蠢人,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卢锡安诺张了几次嘴,喉咙中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失血过多后,头脑运转得很吃力,但依旧让他串联起了一些事。
楚祖的‘死’,高层的背叛,唐崎在发表声明后堂而皇之出现在上层区的事实……
自己死于唐崎之手后,上层人依旧不会接受唐崎,但也没有足够有威望的上层人来接管那个位置——除了楚祖。
还活着的楚祖。
他的名字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不记得这届议会的议员叫什么,但每个人都知道楚祖。
他不是上层人,也不会被视为下层人,人们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议论他,而在不久前,唐崎还愚蠢的将他和上层人的处境给绑定在了一起。
哪怕上下层关系到了最紧绷的地步,只有他可以不带任何立场的被选择。
事到如今,没有任何人比楚祖更有“资格”接管权力,哪怕是唐崎也不行!
卢锡安诺呆呆看着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算这一切的……?我让你做手术的时候吗?”
“你想从唐崎手里要到密码的时候。”
“为什么……”
楚祖淡漠的表情依旧,他微垂着眼睛,和这些年看卢锡安诺目光没有区别,但由上至下的角度让他的眼角上挑,形成不屑又讥诮的冷漠。
“因为那个时候我知道,你注定会违约,卢锡。”
他说,“你不会给我的东西,我得自己去拿。”
我和他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