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眼泪也没关系,迷茫也没有关系,把心里的话全部都写下来吧。]
[等到明天早上,我们的字会被深雪覆盖,什么也不会留下来。]
是吗?
是这样吗……
[可是。]
犹豫了一会,她写:[和棘的一切,全部、全部都想留下来。永远留下来。]
少年握着树枝的手一顿,看向她,四目相对,白雪落在肩头,那些浅浅的字迹很快要被覆盖,她像是有些慌张,急急忙忙地又要写一遍。
被轻轻握住手掌。
“雪菜。”
一起低下头,他说:[我们的一切,永永远远都在。会留下来,留在我们的心里。]
又哭了。
雪菜,总是掉眼泪的笨蛋家伙,在这种时候说不出好听的话,也没有办法露出像是棘那样的笑容,她只是抽泣,习惯性地压低自己抽泣的声音。
被攥住手腕。
没有责怪她,也没有擦掉她的泪水。
他只是低头看着她,用温柔的、轻轻的声音。
“雪菜。”
他看着她的眼睛:“哭吧。”
她抽泣的声音一顿,接着眼泪越掉越凶,像是要把心里的难过和迷茫全都一次性哭出来那样,她的哭声越来越大,仰着脸,像是一个跌倒以后,终于有了家长安慰的孩子,对这个世界,原原本本地发出自己哭泣的声音。
可是这样哭好累。
没多久,她就开始打嗝,一边打嗝还一边哭,她觉得这样很不好看,下意识转过身,不想让他看见这样狼狈的自己。
雪菜第一次做一个在意自己形象的孩子,她还不太熟练,所以在狗卷棘又凑过来看她的时候,她干脆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雪菜?”
“我、我不好看。”
“……”
[好看。]
因为手掌正贴着他的眼睛,所以他把字全都写在手腕上。
[雪菜,好看。好看。好看。好看。好看……]
细细麻麻的痒意,从手腕一直传达到心底。
她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下意识松开手,又看见他紫色的、漂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弯起来,里面全部都是喜欢。
眼泪和鼻涕一起被擦掉了。
干干净净的,又一起坐在走廊上,他抱来一个相册,放在两个人膝盖上摊开。
里面全部都是小小的狗卷棘。
刚出生的时候,脑袋上面没有头发,雪菜有些新奇地抬手摸了摸,看看里面那个婴儿,又看看现在的棘,感觉人类好神奇。
狗卷棘从小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小时候也是这样短短的刺猬头,穿着宝宝的衣服,拍下来的照片全部都是他翻箱倒柜、到处闯祸,大人在背后叉着腰满脸生气的样子。
狗卷棘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只是慢吞吞把全部的自己都摊开给她看,雪下得越来越慢,时光也好像慢了下来,在安静的廊下,他们坐在缘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看照片,而是抬头看向了彼此。
靠得很近。
少年喉结动了动,手指也不安分地抖起来,脑袋朝她靠近,但最后,还是克制地保持了距离,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她眨了眨眼睛,长长浓密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然后仰起脸,手轻轻扯住他的袖口,在他的脸颊上啾了一下。
一个非常短暂的触碰,他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接触到他这样的眼神,少女脸颊一下子变得通红,连忙站起来,提起自己浴衣的下摆想要逃跑。
……
“雪菜。”
轻轻的踩雪声,他追在后面,没有像是其他人那样用力扣住她的腰,也没有按住她的肩膀,他只是轻轻攥住她的袖角,像是摇着尾巴的小狗那样追在她的身边。
“雪菜。”
“雪菜。”
“雪菜……”
无法吐露任何言语的少年这样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语气里有不可置信的兴奋和喜悦,还有一些急于确认的焦急。
“雪菜……”
被追到了。
她红着脸,低着头,因为喜欢听他这样急切地喊自己的名字,喜欢他这样毫不掩饰地表达他对自己的在意,所以故意不理他。
明明用咒言就可以命令她做一切事情。
明明只需要轻轻发出几个音节。
但少年却弯下腰,把脑袋一遍一遍凑到她的眼前,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说她想听的话。
好想哭。
在棘这里,总是想要掉眼泪。
这一次却不再是疼痛的泪水,而是因为心里面被暖洋洋的东西塞满了,溢出来,变成泪珠,一颗一颗滚落。
“摸摸我。”
她看着狗卷棘,哭着说:“要抱抱。”
被抱住了。
在他的怀抱里面,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