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完不了。
答应吗?
他能预料得到今后的自己会有多少麻烦事,自己一个人过惯了,没有牵绊也没有软肋,这些年之所以能遇事果断,便是因为他没什么可怕。
有了家就不一样了,顾虑的东西太多。
白星南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道:“二姐姐温婉知事,裴大人娶了她,不是累赘,是铠甲,余生只会幸福。”
幸福?
失去的太久,他都忘记了是什么滋味。
脑子里倒是想起了那张看似胆怯实则却有些倔强的脸。
不知道娶回去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话都说到了这一步,他要是再推脱,只怕对二娘子的名声不利。
虽说在刑部过了一夜,她的名声已经没了。
娶吧。
想到往后每日都能看到那张巴掌脸,被吓得瞪大眼睛,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裴潺没说话,突然起身把白星南手里的那碗人生汤夺了过去,“少喝点,喝多了当心流鼻血。”转身放在了身后的木几上,微抬下颚望向了一脸疑惑的白星南,扬唇道:“弟弟。”
白星南:“……”
事情办完了裴潺没再留,白星南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已经跨出门槛,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去。
人刚出来,便在前院长廊上与对面的白明槿撞了个正着。
白明槿今日去了一趟晏侯府,去看白明霁,顺便帮她整理了一会儿账目,留在晏侯府用完午饭才回来。进门时也没打听府上有没有客人,冷不丁地遇上,与丫鬟说话时的一抹笑还没来得及收,便撞入了一双漆黑的眸子内,神色一愣,犹如月牙一般的眼睛眼见地慌乱了起来。
那日裴潺同她说的话,她都记在了心上。
脚下一阵乱打转,犹豫片刻后,竟转身落荒而逃。
裴潺:“……”
望着那道转身离去的背影,头上的步摇似乎都晃到了脑后,裴潺眉头一拧,转头问广白,“我有那么可怕?”
“还,还行。”广白干笑了两声,他实在无法违心说出‘不可怕‘这三个字。
裴潺也没心理他,目光依旧落在了那道背影上,见其返回去后,走了底下的穿堂,抱着胳膊思索一阵后,突然往后追上几步,从边上的阑珊上翻越而下,正好落在了小娘子跟前。
白明槿被从天而降的他吓了一跳,提着裙摆连连后退几步,裴潺生怕她又跑,步子一迈,先跨到她跟前,伸手隔着衣料抓住了她的手腕,“跑什么?”
“裴,裴大人。”白明槿脸颊瞬间晕出了一抹嫣红,一双眼睛似有流光,楚楚地看着他,满是疑惑,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裴潺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没那么冷硬,声音也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名字?”
“啊?”白明槿没听明白。
“我问你名字,叫什么?”要提亲了,总不能还叫她白二娘子。
白明槿更疑惑了:“白,白明瑾。”
京城内高门世家里的姑娘,他并非没有见过,但大多都记不住名字,但跟前的小娘子不一样,今后要朝夕相处,裴潺在脑子里默念了一番那个名字,确定自己记住了,才松开她的手,“我姓裴名潺,没有字。”
虽说她已经知道了他不是裴家人,但他不可能再去用回本名,即便梁家如今已翻了案,他也只能姓裴,因他在入刑部时,便是裴潺。
白明槿完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京城内谁人不知他的大名,为何要与她特意相告?这样的疑惑在翌日早上,便解开了。
裴潺来提亲了。
丫鬟兴冲冲地跑进来,一脸雀跃,“娘子娘子……恭喜娘子了。”
近段日子白府面对的都是坏消息,白明槿不知有何好事可恭喜的。
丫鬟脸上的喜悦却未退,反而更盛,立在她跟前笑着道:“奴婢早就说了,娘子这样的姑娘,没有谁不喜欢,这不,裴侍郎今日就来提亲了。”
白明槿一愣,“与谁提亲?”
“娘子糊涂了?裴侍郎来自然是与娘子来提亲……”
“不行!”丫鬟的话还没说完,白明槿便打断道:“本就是救命之恩,我恩情未还,怎还能以此为由,赖上了人家?”
丫鬟被她说得一愣,见她起身疾步走了出去,忙跟上,一边追一边道:“英雄救美,裴侍郎前儿救了娘子,娘子嫁给他,岂不是佳话一桩,怎会是赖上了呢?”
白明槿脚步没停,摇头道:“自古英雄从不缺佳人,京城内有才有貌的姑娘数不胜数,我算哪门子的佳人?他过得已经够苦了,二十几年来,做的事没有一件是自己喜欢的,再让他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他的人生便彻底没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