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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太子见皇帝出去了后再也没有回来,便缠住了李高,“总管,父皇是在生孤的气吗。”
李高叹了一声,“殿下可知今日伤透了陛下的心?”
太子一向对皇帝身边的这位总管,颇为依赖,见他也说起了自个儿,委屈地道:“总管也认为孤错了?”
“奴才不敢,可殿下要知道,陛下喜欢晏家,喜欢晏世子,是因晏家从前对陛下,也如同如今朱侯爷对殿下一样,关怀照顾朱,奴才试问殿下,倘若将来有朝一日,有人对朱侯爷不敬,殿下心头可乐意?”
那是他除了皇帝之外,最为疼爱他的外公,谁要是对他不敬,他定不会轻饶。
太子又想到了晏长陵。
听母妃说,他要把朱家推到,要把外公杀了。
见太子眼里冒出了杀意,气鼓鼓的模样,李高便道:“太子殿下心里既然明白,便也该理解皇帝的心。”
太子却理解不了,突然道:“父皇他是昏了头!”
“孤是太子,将来他的皇位只能给孤,可晏家如今要杀了孤的母族,他却不阻止,甚至把母妃一贬再贬,他口口声声说爱孤,却又把孤的翅膀砍断,给孤留下一个大祸患......”
“殿下!”李高一把捂住他的嘴,声音比往日严厉了一些。
七岁的孩子哪里懂得这些,必然是那朱氏教唆的,脸上的神色也慢慢地起了变化,眼底没了先前的温柔,淡淡地道:“看来,殿下确实应该搬离东宫了。”
说完松开他,退后两步不再看他,吩咐身后的太监,“殿下今日乏了,伺候他早些歇息,适才的话谁要是敢传出来,就别想要脑袋了。”
不顾太子的惊愕,李高与皇帝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出去后听说皇帝去了太后的寿宁宫,也跟着赶去,却吃了一记闭门羹。
殿门早就落了锁。
李高立在门前思索了一阵,也没去叫门,回头同身后的太监道:“都回吧,陛下今日歇在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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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
朱嫔来回地在院子里打着转,脖子都快要望酸了,可明月升到了当空,外面却始终没有来人,安安静静。
太子生辰,她是太子的生母,皇帝竟不请她去,皇帝不乐意,太子也没想着她?
还有那一位。
一直不露面,她都快要走到穷途末路了,他要等到何时才出手?
朱殡终于忍不住了,回到屋里便开始砸东西,边砸边骂,“个个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如今是要卸磨杀驴了吗......”
一屋子的瓷器碎片儿,远远地都能听到动静声。
屋内所有的宫女都埋着头,不敢吱声,朱嫔砸累了,才瘫坐在软塌上,叫来了身边的亲信嬷嬷,低声同她吩咐道:“你去告诉他,别逼本宫,逼急了,下场便是鱼死网破,我不好过,他也别想一个人独善其中......”
嬷嬷点头。
退出去,匆匆出了宫门,人刚到夹道,迎面便撞上了一位太监。
两人错身的功夫,那太监从袖筒内掏出了一个黄纸包,塞到了她手里,同其低语道:“朱氏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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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梁快出宫门了,才追上晏长陵。
晏长陵听到动静声回头,意外地道:“怎么,东宫的酒不香,留不住岳大人?”
岳梁没应,坐下的马匹与他并肩,看着他道:“晏世子,饮两杯?”
晏长陵觉得稀罕,满朝文武十有八九都曾邀请过他这位大理寺卿,但没有一个人成功,今日却主动来邀请他,笑了笑道:“能被岳大人相邀,实乃晏某得荣幸,不过.....”晏长陵颇为为难,“家中夫人尚在翘首以盼,我怕我耽搁......”
先前传言藏在暗处,彼此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对付,上回两人打了一架,闹到了皇帝面前,翻到了明面上,倒是坦坦荡荡了。
晏长陵知道他心里喜欢白明霁,但又如何,既然错过了,他永远都得不到。
岳梁懒得看他那股春风得意的劲儿,爱去不去,夹了一下马肚,留下一句,“太子容不得你晏家。”
晏长陵看了他一眼,马匹跟上,“容不得我晏家的人多了去了......”
岳梁却转过头,问道:“晏指挥当真要拿自己与太子去比哪个更可爱?”
晏长陵:......
晏长陵长长地看了他一眼,了然道:“你绝对不是为了我晏长陵在担心。”
岳梁一笑,“人有自知之明,挺好。”
晏长陵驾马走到了他前面,“望月楼吧,岳大人好不容易慷慨解囊请一回客,我可不能错过如此千载难逢宰你的机会。”
转头同走向这边的沈康道:“派个人回去,同少夫人知会一声,我晚些时候再回去。”
沈康正要找他,听完忙禀报道:“少夫人适才也来了话,说去了刑部,晚点回去,让世子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