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提了提精神。
对姬循雅这种人永远不能放松警惕,只要他稍微表现出丁点势弱,看似最谦卑无害的臣下,就会立时露出獠牙。事已至此,赵珩虽还有心和姬循雅慢慢绕圈子玩,看看谁耐性更好,但他觉得身上一阵凉一阵热,很不舒服,遂低下头,直直地看向姬循雅的眼睛。“唯谨,”赵珩语调轻柔,触目便是姬循雅柔长的睫毛,他突然手很痒,很想伸手摸一摸,“何需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此言既出,他一眼不眨地看向姬循雅
循雅意为温顺,实在和姬景宣的半生经历截然相反
大约想姬景宣收敛性情,于是他弱冠时,姬景宣的长辈为他取字唯谨,想他温恭自虚、慎终如始
但比起世人皆知的循雅和史书中惯常出现的景宣,知道他字唯谨的人均已入土,不对,除了死而复生的赵珩和姬景宣本人。但令赵珩失望的是,姬循雅只拿一双漆黑的眼眸疑惑看他。
他似根本不懂赵珩在说什么,神情宽容之中又平添了几分无奈
姬循雅说:“陛下,臣很担忧您。
赵珩目光沉沉地望着姬循雅
“陛下先前中毒,一直都是李太医在未陛下医治,如今十几日已过,臣见陛下的身体,”姬循雅目露关切,悠悠地补充道:“并无好转,想来是李太医医术不精,为龙体康健,不若换一个太医为您调理,如何?‘赵珩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姬循雅,后者神情自然,恰如一个忠心耿耿,担忧君上身体的臣子,毫无异样,赵珩望着他,眉宇慢慢地舒展开,他一笑,“将军关怀,朕本该受之,只是朕用惯了李元贞,倒要辜负将军一片好意了。“陛下为君,夙夜操劳国事,臣无论如何用心都应当。”姬循雅亦笑了。
若只听这两句话,当真是一派明君贤臣的和睦之象
“方才陛下唤臣唯谨,”姬循雅语气淡淡,仿佛只是极随意一问,“请恕臣不解,唯谨是谁?
表情迷惑至极,有几分茫然流露其中
赵珩沉默几息
姬循雅表现得实在滴水不露,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难道,世上真会有两个样貌极尽相似,连性格都类同的人吗?
不待赵珩回答,他又道:“臣与那个唯谨长得很像吗?以至陛下竟将臣当成了他。”尾音微微上扬,莫名地让人觉得他心情很是愉快,“不知他姓是什么,出身哪家?需要臣帮您找找吗?”倒是,难得热忱。
眸光流转,赵珩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道:“很像。
姬循雅笑,淡色的唇瓣微扬,“臣冒昧,只是陛下醒来后第一次提到臣未见过听过之人,局势不明,为陛下安危考量”揽住赵珩的手臂悄无声息地缓慢施力,“这位唯谨,同陛下是何种关系?叶息缠绵
只要两人再稍微靠近工点。便能与对方肌肤相贴
赵珩翘唇,低声道:“他是朕的,”他看姬循雅,笑意餐然得令人挪不开眼,“未婚妻
腰间力道陡地收紧!
姬循雅霍地抬眼,漆黑眼眸中刹那间冷冽逼人。
赵珩说什么?!
姬循雅竭力压下身体气到了极致,不可自控地发颤。
他怒极反笑,果然是赵珩,为了试探他的身份,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恐怕此言一出,赵珩自己都会觉得作呕
赵珩猝不及防,险些撞到姬循雅脸上
他一把按住了姬循雅的肩膀,强行将身体撑了起来
二人间距离虽远了些,但还是紧紧地挨着。
“姬将军,”赵珩敲了敲姬循雅紧绷的手臂,“此举非礼。”他倒没觉得自己坐人家身上这么久非礼,毕竟他是皇帝,非礼与否是他说的算更何况,是赵珩说自己有未婚妻之后
还与他四肢交缠,紧密相贴
“臣未曾听过陛下还有未婚妻,”姬循雅还维持着笑容,精美得如同戴了一张假面,“难不成,”他微微仰头,在赵珩耳畔道:“是私相授受?赵珩瞥了眼,但见森白牙齿中,若隐若现一条殷红的蛇,
若是再长些,中间分叉,就像极了信子。
闻言赵珩顿恼,好像真有这么个矢志不渝的未婚妻似的,气得脸上都泛起了层薄红,“朕与唯谨情投意合,朕珍爱他,岂会有绝无违礼之举,将军,慎言!珍爱?
姬循雅情绪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微笑着盯住帝王,缓缓道:“陛下的真心难能可贵。
他忽地想起赵珩的皇后,正史上没有留下此人太多信息,唯太-祖起居注中,有赵珩关于皇后的只言片语。在赵珩口中,他的皇后简直是天人般的完美无瑕,无一处不好,无一处为他所不喜,有臣下劝他再立后,赵珩只是黯然拒绝,答不愿辜负旧人。赵珩的皇后没有画像、没有名字、唯一能证明此人真正存在的,唯有赵珩地宫中的另一具棺椁,和据说是皇后亲子的赵旻。赵珩极重赵旻,赵旻在赵珩身边长大,五岁时封宸王,后生了场大病,赵珩为安抚他,竟将其立为太子。赵珩之于赵旻,乃是后世史官都要夸一句父子之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