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不欢而散,只叹道:“为之奈何。”
曹田同样叹道:“我从前认识的府君,从来不说这样的话。”
“洛阳竟艰难至此吗?”以致于让我那永不言败的府君都只是徒叹奈何。
被对方这么一叹,陆离反而叹息不起来了,洛阳自然不容易,不过倒也没有艰难到这个地步。
他又不是要对着对方卖惨:“未曾艰难至此,只是圣心既定,无转圜之余地。”
就如大汉将亡,无挽救之可能。
从陆离这句话中,曹田意识到对方可能真的就这件事情跟陛下转圜过。
府君似乎还是那个府君,可洛阳显然不是乐安郡。
曹田提壶倒水:“伯安莫要多虑,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吗?
陆离知道不会好起来的,在位的陛下荒唐,可这位荒唐的陛下死后,这个天下会更加荒唐。
如今的大汉已有民不聊生之象,各地起义作乱不胜其数,外族亦是虎视眈眈、屡屡犯境。
这样的现状好似已经足够悲惨,可未来的乱世是十室九空的地狱。
就如同秦末,天下苦秦久矣,可天下人更多的死在秦亡后的大乱斗之中。
要是算账的话,反抗好像是如此不划算的事情,但天下、人心这本账从来不是这么算的。
若无愤而反抗、揭竿而起,何以让人知晓民意既是天意。
陆离端起面前的水杯向曹田示意:“承君吉言。”
语罢,两人相对一饮而尽。
处理完了祭祖的事情,陆离上山了一趟,给陆乔的坟头除了除草,再将自己带上来的东西一一摆在对方墓前。
陆离也不管自己如今身穿的早已不再是以前干农活时穿的粗布麻衣,直接将之前用来包裹东西的包袱随意一铺,然后就地坐下。
来之前他有很多话想要对陆乔说的,可真的来了却又一句都说不出来了,有什么用呢,左右自己说了对方也不一定能听得到。
就算听到了,对方难道能够给出什么回复不成?
在对方坟前坐了坐,沾染了一身灰尘,毁掉了一块包裹布,陆离启程准备去洛阳了。
但在离开之前,还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插曲,一包略带干瘪的果子被放到了陆府门前。
在陆离回乡祭祖后,乐安郡不少百姓都往陆府门口放过东西。
但是这果子,陆离拿起其中一个自己去洗了洗,一口咬下便对送果子的人有所猜测了。
是那位老伯,他只从对方那里吃过这种果子,很甜还不带涩。
“他们家一切可还好?”
这些日子一直四处走动的石锤回道:“一切都好,他们家还添了一个孙女。”
愿意且能够去养女婴,本就是一种对生活情况的无声展现。
陆离又不是不通俗务的人,闻言点头略微放下心来。
离开的时候曹田前来送行了,这一次他们倒是颇为文雅的唱和了一番。
跟那位陛下看多了歌舞还是有好处的,比如说此刻陆离就唱的非常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
走出乐安郡一段距离后,陆离隐约间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事实上他并没有听错。
“郎君!郎君!”一女子赶着驴车朝他驶来:“郎君且稍等。”
等到对方终于来到陆离面前,一张说不上饱经沧桑,也并非养尊处优的熟悉面容映入眼帘。
陆离有些不确定:“易生?”
“郎君是我啊。”易生停住驴车,下来向着陆离略带生疏的行了个礼。
忽见故人,陆离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道了句:“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易生急忙点头回道:“妾这些年过得很好,当年选的那户人家是个厚道的好人家,乐安郡又在郎君治理之下一切安好,妾如何会不好。”
说着,她也没有忘记自己急着来寻找陆离的原因:“郎君莫要继续前行了,妾无意听闻有人欲害郎君性命。”
陆离听闻此事愣了一下,却也没有特别意外。
虽然当官没几年,但是他的仇家是真的不少。
乡间被陆离的禁/淫/祀损害了利益的乡吏,豪强之中被陆离杀掉的那些人的姻亲旧故,洛阳之中的十常侍……
谁想要杀他似乎都不令人意外。
他现在看起来比较在意的是:“你这般与我报信,可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那些人都敢来杀他,对付易生岂不是轻而易举。
易生摇头:“郎君放心,妾无事的。”
“只是郎君接下来准备如何呢?”
陆离左手摩挲着身侧佩剑,不答反问:“易生,你这些年真的过得好吗?”
若真的好,何以要帮别人来害我呢?
易生脸上的关切僵硬了一瞬,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此刻面对的并非陆离,而是当年在她想要与陆离亲近一二时拦在她面前,眼睛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