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的时候,矮个转头看向司机和高个,视线对上后被人喝止,又把头转了回去。
因为被抓的时候听到的内讧的言论以及看到的那个莫名渗人的笑,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犹豫。
但没有办法,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们犹豫的结果是打算实话实说。那个人再厉害,也不能混进这里来找他们。
他们被这里困住,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也在被这里保护着。
窗外雨声不断,混合着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逐渐靠近审讯室,几个人似有所感,转过头。
“……”
他们眼睛逐渐睁大。
一个熟悉的,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窗外是不断雨丝和翻涌阴云,站在窗边的人笑着,对他们小小挥挥手,姿态轻松。
窗外昏暗,走廊却明亮。几个人看清了挂对方脖子上的工作证,以及坐在人旁边的没给他们一个眼神的男人。
他们记得这个人,是当天被其他人叫做陆教官的人。他们也记得当天被人带出的浑身是血的医生。
脚步不断向前,挥手的人影逐渐从视线范围消失。
……这个人,是监察处内部的人。
他们说的每个字,做的每一个动作,对方只要想,都能够知道,也能随时找到他们。
无处可逃,无所遁形。
只要有一句不对,他们随时可能会死。
空调温度正好,三个人额角却被冷汗浸湿,动作迟滞地被带着进入房间,手上手铐当啷响。
陆教官终于舍得看了走进审讯室的一群人一眼,之后站起身,转头看向站旁边的人,说:“走吧,送你出去。”
没看出来他是个这么乐于助人的人,周某然多瞅了他两眼,“你不是怕麻烦吗?”
拿过放在一边的伞,陆景文低头道:“让你在这里乱转更麻烦。”
行。
表达完自己的感谢之情,该做的事已经做完,回去还得继续工作,社畜周跟着人下楼了。
楼上窗户关着,雨声被隔绝了大半,直到到楼下的时候,没有任何遮挡,嘈杂雨声涌入耳膜。
率先撑开伞走进雨里,乐于助人的陆教官略微倾过伞,转头问:“进来吗?”
“……”
周某然看了眼自己,看了眼大雨,再看了眼站雨里的人的大体格子。
有的人没说话,又像是把什么话都说尽了。
他脸上的不信任是丝毫不带遮掩,陆教官给气笑了,说:“淋不到你。”
手还酸着,大雨天不用自己撑伞的诱惑确实可观,秉持着不让人的善意落地上的良好素养,周某然试探着钻进伞下。
很好,确实淋不到他。向来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的人竖起了大拇指。
“之后呢,”好心人垂眼看他,问,“你等会儿回去了做什么?”
揣兜里的手机抖了下,有消息,周然掏出手机,边亮屏幕边说:“上班。”
“在办公室里坐着摸两把鱼还好,要是出外勤我会死。”
还挺巧,是摸鱼伙伴发来的消息。以为是新鲜八卦,他点进去瞅了眼。
“……”
就一眼,刚发出了摸鱼宣言的人的脚步停下了。
陆教官低头看过去。
一手捏着手机,周某然缓慢抬眼,凌乱碎发下一双瞳孔失去高光,干净利落地宣布:“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