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游荡摆尾,掀起点点涟漪。
她站了不到一会儿,便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她都不用回头,听走路的声音便知道是谢游江。
每个人的习惯都不同,谢游江走路时脚步重,鞋底还会拖沓一下,一听便知道是他。
盛瑶光听了片刻,便瞧见谢游江走到她所在的地方,一脸惊喜的说:“瑶光,你也在这?真巧。”
盛瑶光的手悄无声息的从地上夹起来一颗石子,在谢游江走近的时候,一屈指,弹射而出。
石子撞在谢游江的小腿上,令谢游江向前一扑,直接跌入了湖水中。
谢游江水性极差,呈旱鸭子氏入水,入了水后就开始尖叫,乱扑腾,喊道:“救命啊!救命!瑶光——救我啊!”
盛瑶光在一旁看了半晌,看他一时半会儿淹不死,就道:“哎呀,谢大人,我也不会洑水啊。”
谢游江越喊声音越大。
盛瑶光估摸着这附近的金吾卫也快到了,便拍拍屁股站起来道:“我出去给你叫个金吾卫来。”
说话间,她脚底板抹油,扔下谢游江一个人跑了。
谁料她才刚走出花墙附近、行到一处回廊下,便突见眼前一黑,一道人影冲到她面前来,神色冰肃,一脸冷怒的唤她:“盛瑶光!”
盛瑶光本来将谢游江吓进湖里、丢下他逃跑就有点心虚,被人一唤名姓,整个人都惊颤了一瞬,一抬眸间,正对上对方那张脸。
这人生的有些眼熟,但又不大认得出来,他一张面金相玉质,穿着一身白色云衣,眉眼凌厉,身量也高,竟然要盛瑶光仰视他。
她乍一看到这张脸都想不起来是谁,直到对方一把握着她的手,愤而斥道:“今日你来宴上,应是来找我的!你为何都不曾来找我?为何——”
为何要跟谢游江那个狗东西一起出来?
只是这后半句他还是问不出来,太子殿下这辈子话都只肯说一半,剩下一半要人来猜。
盛瑶光盯着他那张脸看了半晌,认出来了。
居然是小言一啊。
她对言一的印象还停留在白水县里,那时在县里,言一长的嫩生生的,脸上的肉软嘟嘟的很好掐,结果现在一张脸上半点软肉没有了,只有冷硬的骨头,眉宇冷冽,唇线紧抿,看上去浑然是个弱冠男子的模样。
言一比她小三岁,她今年十九,言一应是十六,只是她没想到,两年前在白水县的时候,言一还是一个只到她胸口的小屁孩,但现在一转头间,这人竟然比她还要高半头了。
这个岁数的男孩子就是几个月一个模样,两年不见,都觉得不是一个人了。
她面上的惊讶还不曾褪去,嘴上却已经习惯性的开始哄言一了。
在盛瑶光眼中,言一年岁还小,性子又别扭,盛瑶光自认为比他大上三岁,所以总是哄着他。
“我方才未曾瞧见你,若是瞧见了你,我定然老早就出去跟你打招呼了,你也不想想,咱俩什么关系,这铁打的交情啊,我怎么能当瞧不见你呢?”
盛瑶光说的是实话,女帝进来的时候她没敢抬头,这会被认为不敬,后来言一落座后,她也没有特意去隔着人海去瞧太子殿下长什么模样,所以她也不知道言一是哪里来的,更不知道言一此时是从何处窜出来。
言一还沉着脸不说话。
他一生气就这样,谁都不肯搭理,别人怎么问他都不说话,一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这种模样最招人烦,有话不肯说,这张嘴就像是白长了一样。
别人拿言一这样没法子,但盛瑶光对付他这招简直轻车熟路,她不止能让他张嘴,她还能让他尖叫呢。
“言一,你要是真生气,我就让你摸一摸吧。”盛瑶光左右扫了一眼,见四周没什么人,伸手就去抓言一的手腕,与言一道:“我知道的,你最喜欢摸我啦。”
盛瑶光知道,言一家教极严,是个正人君子,他在路上见过乞丐会给衣裳,见到女人落水会避开视线不看,见到不法分子会厉声呵斥,绝不退让,他骨子里就是个端端正正的人。
正因为如此,言一无法接受任何一点逾矩的事。
盛瑶光以前每次说这种混不吝的荤话,言一都能被她吓得面色爆红,语无伦次的挣扎,暴跳如雷的反驳,然后立刻破功,根本没法子跟盛瑶光甩冷脸。
盛瑶光这招百试百灵。
她今天按着一贯的处理方式去抓言一的手,但心里却不觉得言一真的会摸,她知道,下一刻,言一就会暴跳如雷的骂她“罔顾斯文”。
但是当她今日一抬手,言一那手就顺着她的手,结结实实的落到了她的胸前。
盛瑶光“啊”了一声,茫然抬头。
不是,兄弟,你怎么不躲啊?
她看见言一站在她面前,他的面距离她的面不过一拳距离。
当时正是盛夏,头顶明月高悬,白云纷纷,身后的花墙上挂着六角宫花灯,在灼灼的亮着,将言一的面照的极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