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打学生们集体返校的时间,校园里也灯火寥落。
两人此时正行经一盏路灯,澄黄的暖光从肩旁罩落。
女孩笑靥轻婉,这一抹光影斜投之下,更像开了柔光滤镜似的效果。
毛黛宁不自觉屏了下呼吸,小声:“还真是个大美人哎。”
装没听见这种事,一次尚可,两次就显得过于虚假了。
别枝回眸:“你认识我?”
“啊,不是,没有,”毛黛宁见遮掩不过,干脆直言,“你今天白天,是不是来学校办什么手续了?”
“入职。”
“对嘛,然后我们院辅导员都是今天提前返校。办公室里有个男老师叫方德远,下午去学工办的时候遇见你了,回来以后就跟我们说,这一级新生有福利了,碰上了个大美人辅导员。”
“……”
别枝的笑意分毫未变。似乎是对这样的夸赞欣然受用,又泰然处之。
可如果毛黛宁观察得再细微一点,或是对她再了解一些,就会发现在自己说出“有福利了”这几个字的一瞬,女孩浅咖色的眸子里,有凉淡的厌恶情绪一掠而过。
自然不是冲她,而是冲着被她转达了原话的人。
可惜毛黛宁毫无察觉:“本来我们还以为是方德远夸张呢,今晚见了你本人,才发现完全没有!”
“……”
两人一路往理学院院办公室去,毛黛宁喋喋不休,很快就转向她积怨已久的工作:“你说你长这么漂亮,做什么不好,怎么来当辅导员了呢?”
“辅导员不好么,每年有两个长假。”
“呵呵,长假是不假,但就算假期也要保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二十四小时不关机,随叫随到;学校和学生还都把你当文武双全钢铁侠,上到为爱跳楼下到例假忘带姨妈巾,大事小事全找你——知道的是辅导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高级保姆呢。”
“就我当辅导员这一年遇上的离谱奇葩事,比前面二十四年加起来都多……”
眼见着一路到了院办楼下,毛黛宁才反应过来,这一路上似乎都是自己在说话。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没关系,我喜欢热闹,”别枝一顿,弯眸莞尔,“所以才来大学工作嘛。”
毛黛宁又叫这个笑容恍惚了下,回神,两人已经进了安静的理学院办公楼。
她迟疑几秒,压低声问:“冒昧问一下,你有男朋友吗?”
这个问题作为认识不足十分钟的同事,问得确实冒昧。
不过别枝没点破,只笑了下:“没有。”
“啊,”毛黛宁眼神更迟疑了,“作为比你早入职一年的辅导员,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嗯?”
“你长这么漂亮吧,对别的职业兴许是件好事,但在我们这行里,还真未必。”
毛黛宁一边上楼一边上下看看,确定没人才道:“就去年,在你之前的这个位置,也是个女辅导员,结果跟她的男学生搞在一起了。”
别枝眨了下眼,适度捧场:“这是,校内违规?”
“我们不是教学岗,不算师生,倒是还好,”毛黛宁摆了摆手,一副见过大场面的模样,“闹大了的原因,主要是这个女辅导员的老公跑来学校,把那男学生给打了!”
别枝:“……”
“?”
等等。
谁老公?
在别枝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难得怔滞里,毛黛宁获得了八卦的快乐之一。
她直回身,拍拍别枝:“诚心劝你,不管谁问,你对外一定说自己有男朋友——多少能有点挡学生桃花的作用,给自己少点麻烦,是吧?”
“明白了,谢谢,”别枝发自肺腑,“从今晚开始,我就有男朋友了。”
毛黛宁给了她一个“够上道”的肯定。
两人到了院内学工办的小会议室外,敲门前后走了进去。
别枝本来只想安安静静跟着毛黛宁,去会议桌旁坐下,可刚进门,已经到场的辅导员们的目光不算,主位上,院办那位副主任见了她,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
“哎,别枝来了,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年过四十的主任刘浩昌笑眯眯地示意别枝,“这位,芝加哥大学心理学的高材生,今年刚回国。心理系的几位导员应该听过——国内心理学泰斗,潘成恩、潘教授——她可是潘教授的得意门生!”
“……”
辨不出真假的哗然声,零碎响在会议室内。
绕在别枝身遭的目光顿时翻了几倍,连会议室内的困顿疲乏,似乎都被别枝身后的金字招牌给消解了。
众人目光云集,是赞赏、羡慕,还是排斥、敌意、嫉妒,已经难以一一分辨。
直到落座,毛黛宁惊愕艳羡的眼神都没从别枝身上撕下来:“你也太厉害了别枝,长得漂亮也就算了,芝大毕业,还是师从潘成恩教授哎。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