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的思绪轰然散去,一筷子苜蓿草也恰好递至唇边。
“要吃吗?”桑褚玉问。
温鹤岭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心觉荒谬。
将他拴在此处不说,现下竟还真将他当成怀了孕的野兔子,弄些野草来吃。
他着实不解。
是因没受过礼节规矩的教导,才看不出现下他二人的关系已畸形到扭曲难堪的地步了么?
但最终他何话也没说,只沉默地张开嘴,任由她将那筷子草喂进了嘴里。
涩口的苦味蔓延开,滑过作痛的喉咙,最后被他咽了下去。
“怎么样?”桑褚玉问。
那点苦味弥漫在口腔中,经久不散。温鹤岭沉默片刻,生涩地道了声谢。
桑褚玉又给他夹了一筷子,等他细嚼时,突然冒了句:“这样吃菜很好,温仙友今日也很听话。”
她没什么表情地说出这句赞语,一时显得突兀又诡异,以至于温鹤岭住了瞬。
咽下食物后,他才问:“缘何要……说这些?”
“书上说要随时安抚孕兔的情绪。”桑褚玉将筷子放在盘子上,抬手僵硬地摸了摸他的头,又揉了下那对兔耳,“毛发也生得很好,待多吃些草,想来会更蓬松柔顺。”
温鹤岭:“……你到底在看什么书?”
“都是好书。”桑褚玉道,“温仙友无需担心,皆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
正是怕的精挑细选。
温鹤岭欲言又止,正要开口,却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知她又要离开,他心底涌起股厌烦。又屏息凝神,试图从外头的动静分辨出是谁在敲门。
可桑褚玉又夹起一筷子野草。
她就跟没听见那敲门声般,认真将盘子里的草全喂完了。
放下盘子后,她又仔细检查了遍他颈上、手上的伤。
随后道:“这里住着到底不舒服,我在山下找了几处宅子,届时便住在那儿,可以吗?”
温鹤岭没想到她会这般看重那未出生的幼兔——甚而现下还不知怀孕是真是假。
他心绪复杂道:“购置宅落的钱,我会出。”
“这些日后再说。”桑褚玉道,“那汤还烫,刚好要冷一冷。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
这般交代去处,也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事。
温鹤岭低低应了声。
他忽有种被扔进温水里的错觉,底下的柴火在不断地烧,可他却贪恋着这点温暖,难以割舍。
-
桑褚玉刚出地窖,就听见那敲门声变得更为急促,跟催魂一样。离得近了,还能听见些丁零当啷的铃铛脆响。
直至她打开门,那人的手还高举在半空,一副要敲门的样子。
门陡然打开,巫召野险些没收住手。急往后退了步,那一下才没落在她身上。
“出事了。”他神情凝重,脸上不见平时的朗快笑意。
桑褚玉倒是冷静,问他:“什么事?”
“锁魂蛊解开了。”巫召野解释,“这些天我在惩戒堂,不知谁下令加强了惩戒堂的禁制,我没能感觉到锁魂蛊已解,刚刚出来才发现。我急着找你,路上仔细想过,能解开这蛊的只有巫盏。”
他想,八成就是巫盏解开的。
所以才来惩戒堂找他,又拿“肆意妄为”的话训他。
但他急着将此事告诉她,尚未查清温鹤岭在哪儿,记忆恢复得如何,也还没来得及打听具体情况。
桑褚玉耐心听他说完,随后颔首:“我知道。”
巫召野一怔:“你知道?”
桑褚玉:“大祭司解了蛊,温仙友前些日子就恢复了记忆。”
她倒没怪他的意思。
毕竟下蛊这事儿是他俩一起敲定的,当日决定下蛊,就想到会有解蛊的一天,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
“大师兄还来找过你?”巫召野蹙眉,“跟你说了什么?若说了什么难听话,你便与我直说。”
“倒没说什么。”桑褚玉顿了瞬,“他想将此事告诉师尊。”
“告诉冼仙长?”巫召野眉头拧得更紧,“蛊是我下的,若有何不快,只管来找我。在冼仙长那儿充什么耳报神!他已去了?应没有,不然你也不会这般平静。此事用不着担心,我去找他。”
耐心听他说完的间隙里,桑褚玉还在思忖着要不要跟他说实话。
虽说平时下的战书不少,但关键时候,他也算得是个好帮手。
这回便是进了惩戒堂,也没听他把之前的事说出去。
况且有些事,她还需要一个商量的对象。
由是等他转身说要去找温鹤岭时,她突然开口:“不用找他。”
“那怎能行?”巫召野心直口快,“大师兄是个被规矩缚死了的人,现在估计是刚恢复记忆,一时想不清楚。待他想清了,恐怕还得找到冼仙长那儿去,你……”
他起先还有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