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扭着脖子在桌子上乱爬的箐箐。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当鬼不够吓人。
想了想——
把自己的脑袋摘了下来。
老板发出了一声更加惨烈的尖叫。
……
从南追到北,从北追到南。
老板在鬼屋里狂奔了不知道多少个三千米。
最后跑不动了开始痛哭流涕。
郁箐想要逼问出来老板有没有干别的亏心事。
但并没有,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黑心老板!
这就更气人了!
女鬼箐箐直接抄起了扫把,把老板打得满地抱头。
让他欺负宁宁,让他克扣工资!
老板一边抱头一边求女鬼饶命。老板很委屈,他感觉自己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就是坑了个工资怎么就被鬼给缠上了。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为什么。
因为郁箐身后的那个瘦长鬼影慢吞吞地变出了一张郁宁的脸,朝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整张脸就裂开了。
——大哥,你不是人你早说啊!
最后,郁箐放下扫把问:“工资呢?”
老板哭着说:“我把柜台里的钱全都给你们!”
郁箐冷笑,那不就成了敲诈勒索了!
然后他去报警,让警察调监控看到底是人是鬼?
郁箐在闹鬼前,就让宁宁把鬼屋的电给断了,监控绝对看不见!
老板最后痛哭流涕地交出了三千块。
但是郁箐才不好骗:“他在鬼屋提高了那么多的业绩,绩效奖金呢!提成呢?”
在她身后狂舞,为她壮大声势的鬼影怒目而视:就是就是!那个什么成呢?!
郁箐:“夜班加班费呢?”
鬼影怒目:费呢!
郁箐:“精神损失呢?”
鬼影怒目:失呢!
老板感觉自己还不如被索命得了!
……
群魔乱舞的夜晚终于结束了。
老板被打晕放回了收银台,摆出了个睡觉的姿势。
等到第二天早上,老板会误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被索命的噩梦。至于消失的工资和莫名其妙的满头包——世界上那么多未解之谜,总能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嘛。
鬼屋的大门被关上。
鬼手打了个响指。
电回来了,墙上停滞的时钟再次开始滴滴答答地转动。
夜色里,一高一矮的两个影子渐行渐远。
……
郁箐一共要回来了九千五的工资!
郁箐也不算欺负人,因为死神的业绩十分显著。只要有他在的晚上,鬼屋的效益蹭蹭往上涨。老板还因为宁宁省下了不少空调钱!
但是郁箐并没有想象中高兴——
她看见了死神宁宁的工作记录。
他们坐在了游乐园街道边的长椅上。
郁箐问:“打工是不是很难受?”
但是死神宁宁不肯说了!
他扭开了脸。
死神宁宁经常因为吓哭小朋友被投诉、吓坏同事被投诉,态度恶劣被投诉,还经常恐吓老板——看起来很像是个恶霸。
但郁箐知道,就在不久前,鬼影还会无情地吞噬怨灵、制造恐惧,是怪谈里最恐怖的boss;他讨厌活人的体温,还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他离群索居太长时间,每天蹲在大树底下长蘑菇,和外面的世界完全脱节,就像是一台沉重而运行缓慢的大机器。
可是他竟然现在能够试着和活人相处。
打工会快乐么?当然不会。
郁箐问他:“你待在怪谈里就好了,不懂外面的世界、不喜欢活人也没有关系,为什么一定要跑出来呢?”
——因为死神还没有抓到骗子,他想要先哄哄消沉的箐箐。
就像是他根本不需要吃东西,却爱上了烹饪;他根本不需要住在房子里,却打造了两个小窝;他根本不喜欢活人的世界,却试着走出去,适应活人的生活。
但这让他怎么说?
对于这只恐怖的鬼影而言,亲口说出这些话,比杀了他还要难。
他也就是最近才试着变得温柔了一点点的!
死神宁宁凶恶地盯着她:他再也不是之前被她蹭一下就惊慌失措的鬼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怕她的温度。他低下头,突然蹭了蹭郁箐脸上用来扮鬼红墨水——郁箐被蹭得不停往后躲。
是的,他打算用这种方式蒙混过关。
只要把郁箐蹭懵,她就想不到问他了!
但是郁箐却扛住了他的狂蹭,笑眯眯、坚持不懈地问:“为什么呢?”
烦人的郁箐!
他瞪着她:“再问,死!”
死神出去打了一整个月的工,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拿着镰刀。
过去,他只需要在怪谈里游荡,所过之处都是怨灵们惊恐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