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一年后,现在他常常觉得,他和父母这三方,维持这如今的现状也很好,各过各的,清楚知道心里都在深爱着彼此,同时也保持体面的距离。
“想什么呢?”薄韧伸手揪了揪杨樵的耳朵。
他俩在上学的路上,公交车摇摇晃晃,云州公交的乘客不多,即使早晚高峰时间,公交车里也不会太拥挤,虽没有空座,中间过道也只零星站着几个人。
杨樵正发呆,望着车窗外想心事,被薄韧扯得回神,道:“别老是动我耳朵。干什么?”
薄韧神秘地凑到他耳边,说:“你看最后面,右边,你看那两个人。”
杨樵装作换只手去抓扶杆,侧身瞥了一眼薄韧说的位置,那里坐着两个一看就是赶早八上班的年轻人,靠窗那个在打瞌睡,困得东倒西歪,外面那个在玩手机,手机连着一副插线耳机,两人分戴着左右耳。
就是很普通很常见的两位乘客,薄韧让他看什么?
杨樵正莫名时,公交到站,司机急踩刹车,后排打盹那一位朝前一栽,差点撞到头,幸好玩手机那位眼疾手快,伸手一挡,顺势把打盹那位的脑袋托回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睡。
杨樵:“……”
他没有男同雷达,他不认识这世上任何一个男同,从来没有见过和发现过。除了他自己。
这对年轻人有可能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邻居,或是合租室友。也有可能,就是。
杨樵冷静地看了一眼薄韧。
“怎么了?”他问,“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薄韧反而被问得一怔,道:“没什么问题,你怎么这么问?”
杨樵道:“那你让我看什么?”
“你怎么了?”薄韧察觉到杨樵有一瞬间的不对劲,道,“这么不喜欢我揪你耳朵?那我以后不了。”
“没有。”杨樵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极力正常起来,问道,“你到底让我看什么?”
薄韧道:“没什么。就是一回头看到了,感觉像看到了十年后的我和你。”
说着他笑起来,现在和杨樵一起上学,十年后和杨樵一起上班,这是他想象中的未来,他觉得非常美好。
杨樵也笑了一下。
十年后啊。
十年后,他一定永远离开了云州,去了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
杨樵这样想着,心里感到很悲哀。到了那个时候,无论他过着怎样的生活,幸福或是不幸,圆满或是孤单,身边都不会再有薄韧了。
薄韧还以为是自己揪了杨樵耳朵这个行为,惹得杨樵不高兴了,又飞快想出了烂梗,想要逗杨樵笑。
“我和你说个秘密,你肯定不知道,”薄韧道,“咱们班有三个人暗恋你呢。”
这一下杨樵是真蒙了,镜片后的双眼睁到了最大,震惊的瞳仁里倒映出薄韧不怀好意的笑脸。
“不可能。”杨樵惶恐地问道,“谁?”
“这三个人就是……”薄韧一手抓着扶杆,另一手的食指指向自己,已经憋不住要大笑了,说道,“我呀我呀我呀。”
从此刻起直到下公交,杨樵再没有搭理过薄韧,并且到站后一下车,他也没有等薄韧,自己飞快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