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桑伊的手,他郑重其事道,“失礼了。”
说罢,才伸手替桑伊把衣袍袖子挽上去,疼痛让桑伊忍不住缩了缩手臂,男子动作轻了些,“实在对不住,没能护好你。”
桑伊摇了摇头,“我……”
“只是你为何想要投河?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男子的视线落在桑伊手臂上,许是撞在了石头上,手臂青紫一片,衬着周围雪白的皮肤看起来触目惊心,他眼底带了愧疚,“对不住。”
桑伊看了一眼手臂后觉得更疼了,他咬了咬泛白的唇,鼻尖冒出点冷汗来,“你说我投河?”
“难道……你不是投河?”男子迟疑问。
“我只是想抓鱼。”桑伊说。
“……”男子有些呆滞,“抓鱼……”
“河里的鱼看起来肥美鲜嫩,我只是想吃烤鱼。”桑伊有些委屈。
“实在对不住!”
“没事,你也是好心。”桑伊揉了揉泛红的鼻尖,“这个看起来可怕,几日便消退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看你这模样,应当是有事要做,你快些走吧。”
男子仔仔细细地替桑伊抹了药,低声道,“我乃西伯侯姬昌长子伯邑考,此番来冀州是为了替父亲送信的。”
“伯邑考。”桑伊说,“我叫桑伊,桑树的桑,伊人的伊。”
桑伊?伯邑考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又抬眸,接触到桑伊的目光后莫名有些耳热,他移开视线,“我害你受了伤,应当补偿你,我先替你抓鱼。”
“诶,等等,你不是还要送信吗?”
桑伊话还没完,伯邑考已经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衣袍。
这人看着清瘦,身体却结实有力还有肌肉,与瘦弱丝毫不沾边。
他道,“很快,不会浪费多长时间的。”
说罢他捡了根树枝下河,桑伊没忍住蹲在河边,河里的鱼滑不溜秋地到处窜,伯邑考一树枝下去,却轻易地刺到了鱼。
桑伊忍不住睁大眼,发出一声轻呼,“好厉害!”
被夸奖的人耳朵默默地泛红,又插了两条鱼这才上来。
“衣裳。”桑伊忙把衣袍递过去。
“多谢。”伯邑考一边温声道谢一边穿衣,他道,“这鱼你是准备怎么带回家还是?”
“我……”
桑伊有些纠结,一开始的时候他是打算带回去的,可现在鱼都死了,带回去肯定不好吃,可他又不会烤鱼……
伯邑考露出一丝笑容来,“我也曾在野外烤过这些东西,不嫌弃的话,我帮你如何?”
“可以吗?”桑伊问。
“自然可以。”伯邑考看了一眼一旁放着红色衣袍,他取过来,“不过,得先穿上才行。”
桑伊披上袍子,默默地想,伯邑考真是个好人,也真是个君子。
伯邑考十分熟练地生火处理鱼,他甚至从马背得包裹里取了调料出来,对上桑伊惊讶的目光,伯邑考颇有几分不好意思,“这一路来,我担心遇不上住宿的地方,便把这些东西都准备好的……不过如今也派上了用场。”
桑伊没忍住弯了弯唇角,“嗯。”
少年的笑容在火光的映照下灿烂无比,琥珀色的眼眸熠熠生辉,格外漂亮,伯邑考心跳微快,还不等他察觉,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一心一意地烤鱼。
香味很快飘来,桑伊耸了耸鼻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他看着翻转的鱼,小声问,“好了吗?”
伯邑考轻笑一声,“快了。”
桑伊眼巴巴地看着烤鱼,天知道他有多久没吃过这些有味道的东西了,昆仑山上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他也习惯了做饮露水的人,被困在朝歌的时候也是,看起来挺大一宫殿,吃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真是令人唏嘘。
在桑伊期盼的目光中,伯邑考把烤好的鱼递给桑伊,“来。”
桑伊接过烤鱼,迫不及待地凑过去,伯邑考见他这模样,眼底闪过怜惜,若不是那身华贵的衣袍,伯邑考会误认为少年贫穷连饭都吃不上,就算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想必也不怎么受宠,否则怎么会因为一条鱼这么高兴。
“小心烫。”伯邑考已经在烤另一条鱼,又温声提醒,“吹一吹。”
桑伊点了点头,弯起眼眸,“谢谢你。”
伯邑考本想问桑伊家住何处,却又担心桑伊起防备之心,最终只是静静地看了片刻桑伊的笑容后轻声说,“我要走了。”
桑伊看了一眼天色道,“我也该回去了。”
伯邑考站起身来,声音温柔,“这些天一直赶路甚是疲惫,今日与你偶遇反叫我轻松了好一阵,多谢你。”
桑伊一愣。
伯邑考又递给桑伊一个瓷瓶,“这是方才为你涂抹的药膏,每日涂上两三次,用不了多久就会好了。”
待桑伊接住后他翻身上马看着桑伊道,“再会。”
马蹄声渐行渐远,桑伊看着手中的瓷瓶,微弯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