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五年, 理藩院尚书刘清跟朝廷请了三月探亲假,带着妻子和一儿一女乘船去南方,他们的第一站是去安徽江宁府,刘家的祖籍所在地。
康熙朝时, 理藩院主要职掌蒙古、西藏及新疆等少数民族事物, 当时理藩院尚书朝廷中权力有限, 平时并不受重视。
雍正朝时,国家的领土极速扩张,理藩院除了管理少数民族之外, 还要负责对欧洲等国的外交事务,理藩院的重要性大幅上升,理藩院尚书这个职务也成了香饽饽, 重要性只排在吏部、户部之后。
刘清今年四十三岁就已经是理藩院尚书,他自身能力必然不缺,但他的官运, 也是一等一的好。
“夫君, 这是菁华船厂造的新船?”
“娘,不是呢,您瞧, 商船编号开头的数字是五,报纸上说, 菁华船厂的商船已经开发到第六代了,若是新船, 商船开头的编号应该是六。”刘清十七岁的女儿刘叶指着船头红色的编号。
刘清的夫人笑道:“我也在报纸看到过这篇报道,却不知能用商船编号上看是不是新船。”
刘清扶着妻子的手上船, 边走边说道:“第六代船比起第五代船只速度快了些, 外形并无太多变化, 一般人也瞧不出分别。”
“我少出门,外头的事情我都不知,跟你们父女一比,我如今真成井底之蛙了。”
夫妻俩闲话几句就到了船上,他们出行人多,定了一个单独的船舱,刘叶找到他们的三号舱室。
“爹,娘,这就是咱们的位置了。”
刘清扶着妻子先进去,刘清的儿子刘福过了会儿也过来了。
“行李都摆放妥当了?”
“爹放心,都处置妥当了,伙计在船舱看着呢。”
这艘商船是专门用来载客的商船,船舱两边风景好的地方,都是留给客人坐的,船舱底下主要是用来放行李用的,刚才刘福没跟爹娘和妹妹一块儿,就是盯着人放行李去了。
刘叶给爹娘倒茶:“爹,江宁府刘家村还有咱们家的房子吗?”
“原来有,后头房子被人占了,你们爷爷奶奶带着我跟着主子去了京城,等你爷爷有了银子再回去,房子早就腐朽了,后头就没管了。”
刘清慢慢悠悠道:“后来,我考上进士那一年,你朝廷赐牌坊,你爷爷叫我回村修了一栋屋子,雇了个人在村里照料房子。”
刘叶好奇:“村里还有咱们家的亲戚吗?”
“没有了。但你爷爷奶奶若是想认亲,咱们家的亲戚多得很。”
刘福笑道:“爹,我看以爷爷的脾气,肯定不会跟那些人认亲。”
刘清也觉得不会,但是,爹娘毕竟老了,若是想落叶归根,回乡养老,想认几门亲戚也说不准。
当年,刘家得罪了人,被逼得走投无路,小有家财的幸福之家,死的死,没的没,夫妻俩带着唯一一个儿子将要卖身之时,碰到了当时路过江宁府的叶菁菁,雇了刘家夫妻,还帮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
“当时咱们家得罪的是县令夫人娘家,刘家族亲中虽有点小财,也有些门道,到底不敢得罪县令夫人,刘家族人不肯伸手拉咱们一把,也正常。”
到刘清这个年岁,经历的事情多了,人情世故也都明白。别说族亲了,就算是血亲,自古以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呵呵,刘家族亲可不只是没有拉拔咱们,他们还落井下石,曾祖去世不是因为他们告的密?”刘福撇嘴。
刘叶震惊:“不帮忙就算了,还告密?咱们爷爷能原谅那些族亲?”
“咱们爷爷肯定不会原谅,只是当年告密的老东西都死了,他们肯定用人死债消来堵咱们的嘴。”
刘福对父亲说:“不管爷爷和您是什么态度,总之,我肯定不会对刘家族亲有好脸色。到时候去了刘家村,您可别训我不懂礼仪。”
刘叶站哥哥这边:“刘家族亲真讨厌。”
刘福和刘叶两兄妹都不喜刘家村,刘清何尝又喜欢了?只不过是刘家的祖坟都埋在那儿,不得不去罢了。
“爷爷和奶奶百年之后也要埋在刘家村?”
“不会,你爷爷说了,等他百年之后,他要埋在长福山。”
刘清一提到长福山,兄妹俩都露出了笑容。长福山呀,长福山下的长福庄,那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那里才是他们的家。
刘福唏嘘:“长福山以前没什么名声,也不见有人葬在长福山。自从主子把长福山买下来后,外头都说长福山是个风水宝地,都想葬到长福山来。幸好主子早就把山买了,要不然,等我和妹妹百年之后,都找不到坑了。”
他们刘家人,吃主子的饭长大,跟着主子打天下,靠着主子的人脉发家,他们生生死死都是主子的人,以后定然要葬在主子身边的。
刘清夫人:“主子的墓穴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听说叶氏商行的那些人为了自己的墓穴挨主子近些,都吵了好几回了,还没吵出个结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