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就在H市。
林晃对着页面放空了一会儿,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把“悦然”翻出来。
手机号码和点评商家对上了。
北灰扑腾累了,“哈哧哈哧”地喘着趴下。邵明曜从裤兜里摸出那条被它咬得面目全非的黄色三角巾,不伦不类地系在它左前脚上。
似乎勒得有点紧,北灰屈了屈腿,又伸平搭在林晃鞋尖上。
林晃拿着两部手机,问邵明曜,“什么意思?不是说给我买了礼物吗?”
“没说给你买礼物。”邵明曜解释,“说的是,你收到一个礼物。我来帮忙送货而已。”
他说着从林晃手里拿回手机,点开一段语音备忘录。
文件名是系统自动生成,显示是四月份的一段通话录音。
悦然狗舍的老板嗓门很粗,和狗舍的名字一点都不搭。
“啊,我查到你的购买记录了,你不是从我这买了一只西高地白梗吗?五年前的。我们这边是藏獒和狼犬的繁育舍,不繁育西高地。你那狗是帮客户从友舍调来的,血统、品相当时都看好了,过了这么多年,你有啥问题?”
邵明曜的声音响起,“狗没有问题,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这狗当年是其他人不要了才转卖给我的。”
“是啊,那咋了?”狗舍老板语气更加警惕,“当时情况都跟你说明了,我这记录上还写着呢,给你优惠了前客户的定金,可别过了这么多年又来找我们售后啊。”
邵明曜闻言沉默,似乎有些无语。
过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前客户的预定记录呢,还能查到多少?”
“那不能告诉你。”狗舍老板说,“客户个人信息,我们要保密的。”
“您这职业道德感真是时有时无啊。”邵明曜淡淡揶揄着,忽然问,“是不是D市的客户,一位女士,叫庄心眠?”
林晃猝然抬头,盯着邵明曜的手机。
狗舍老板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啊,你咋知道?”
“烦劳您。”电话里的邵明曜也露了一丝急切,“还有什么当年的记录,帮我找找。”
录音里出现了一片等待的白噪音,手机这头,林晃的呼吸愈发急促,错眼不眨地盯着屏幕上代表声波的那条平缓的线,直到线条再次来到波峰。
“哎呀,好多字都看不太清了,但那个客户提的要求挺特别的,我还有点印象。
“说是要一只西高地白梗,不用特别纯,品相也没要求,但要小狗崽子,还要性格独一点、犟一点的,黏不黏人无所谓,不咬人就行。
“当时发了她好几只备选,选了半个多月才定。不过狗子还没到出舍的月龄,就先寄了一包东西来,给小狗熟悉味。诶,当时卖给你的时候,应该都混在那个宠物箱里一起拎走了吧。
“啧,我当时还以为挺诚心要呢,结果快到出舍月龄了,喊人来提狗付尾款,一下子就联系不上了。”
林晃猛地上前一步从邵明曜手里夺过手机,颤抖地按下暂停。
他低头用力咽了一口唾沫,睁大眼睛,喉结急促地滑动着。
北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不再出声,只用爪子轻轻拍着他的脚背。
他喘了半天,平复下来后,忽然垂眸看向北灰。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被他一盯,茫然了一瞬,露出熟悉的心虚神态。
估摸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
过了一会儿,小狗迟疑着又咧开嘴,谄媚地朝他吐出了舌头。
林晃指尖一颤,再度按下播放。
“哦,想起来了,一开始说是家里小孩内向,想选只小狗陪着他一起长大的……估计是小孩突然反悔了吧。”
播放结束。
小院里一片静谧,只有北灰的气喘声。
许久,邵明曜撒开了狗绳,脚尖在它屁股上一掂,“去,找你主人去。”
北灰立刻往前挪两步,一屁股坐在林晃的脚面上不走了。
朝林晃伸出左前腿,在空中虚蹬两下,示意林晃帮它把口水巾解开。
林晃却没动,怔然看向邵明曜。
邵明曜也正凝视着他,他们安静对视许久,邵明曜忽然轻笑一声,缓声低叹道:“兜兜又转转啊。”
他瞥着北灰,有些嫌弃地拉了下嘴角,“虽然老了点,洗洗也就勉强能看一天,但礼物总归是收到了。”他抬眸看向林晃,眼神和语气一并温柔下来,“签收吧主人,当年错过的,属于你的小狗。”
林晃瞳孔震颤,却唯余沉默。
他注视着邵明曜,好像忽然又回到了小时候纯粹寂静的状态,只是不再那样浑噩。
一忽间想起几个月前,他在派出所外头,对邵明曜坦白了所有不堪的过去。
也包括被他轻描淡写几句揭过、其实深埋在内心的,对妈妈沉痛的思念。
那天邵明曜是什么反应来着?
林晃回忆了许久,想起的刹那,鼻子里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