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寄予厚望的,毕竟那是他捧在手心里疼着的明珠。”
说完这话,叶闵便听到眼泪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他垂着眼睑,低声道:“在这之前,你既然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为什么又要过去随云山?”
青葛抿了抿唇,将流下的眼泪轻轻擦掉,之后才哽声道:“因为在西渊时,在我成为菜人时,曾经有人告诉我说,一切都是暂时的,让我不要怕,会来接我,还说若我能逃回去,一定要过去随云山,到了随云山,我便能找到他。许多事我都忘记了,但我却记得随云山这三个字,我并不想找他,因为背信弃义,彻底忘记了我,我早不报任何期望——”
那都是骗人的。
她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道:“但有时候我也会好奇,想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又是什么人,以及我自己到底是谁,我终究要给自己一个交待。”
叶闵便懂了:“那个人便是夏侯止澜。”
当年夏侯夫人离开缥妫部落,其实带走的不止夏侯止澜和夏侯见雪,还有她自己和胜屠雅回生下的女儿胜屠宇兮,只可惜这个小公主被丢在了半路,夏侯夫人只带着夏侯止澜和夏侯见雪投奔了夏侯神府。
后来缥妫部落也陷于征战困顿之中,并没有人知道其实那位小公主就失踪在从缥妫部落前往夏侯家族的路上。
青葛:“是,夏侯止澜。”
叶闵:“所以你最开始也不知道,找你代嫁的是夏侯见雪,更不知道你要嫁给的是殿下。”
青葛道:“最开始我确实不知道,但是随云山下,莫经羲一直暗中观察我的时候,我便猜到了。”
她那时候便猜到对方必是和那卖了自己的妇人有关,是以故意徘徊在随云山两日,故意表现得粗俗随性,让对方观察自己,让对方安心,并给对方上前的机会。
待到莫经羲一开口,她自然迅速地对号入座,知道那个要她代嫁的便是昔日那个被妇人搂在怀中的小女童。
叶闵:“这些往事,都是你自己记着的?”
他确实不曾想到,毕竟当年他和太子并宁王救了青葛,那时候青葛还很小,瘦弱的那么一小点,比小狗大不了多少。
之后的许多年,他一手调教她长大,也曾试着探查过她的身世,想着为她寻找父母,然而一直毫无所获,如果不是这次察觉到她的异动,只怕是他永远不会想到,她竟是胜屠家族的后人。
青葛:“我做菜人时,那家主人也曾经说过,说是一个相貌出众的妇人,带着三个孩子,最大的是一个小郎君,次之是我,还有一个小女童。”
她只记得片段,许多信息也是后来当菜人时主人说的,这些信息和自己说记得的互相印证。
叶闵听着,蹙眉,这个字眼触动他久远的回忆。
那时西渊连年战乱,百姓饥荒,草木皆尽,许多人都以人为粮,所谓菜人,便是犹如猪狗一般屠了做吃食的人。
而菜人又分几等,其中幼孩因肉质鲜嫩易煮而最贵重。
那时候他陪着太子和宁王过去边境,下榻一处,要用午膳,那店铺便要旁边屠户家尽快杀了拿肉。
他们心中生疑,过去看,才发现后院的两狗一人。
小女孩不知自己即将成为他人锅中肉,还在和狗抢食。
他微合上眸子,低声道:“所以就是这个妇人把你卖给那家人做菜人?”
青葛道:“是,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自西渊逃命而去,听那意思要去随云山,她当时没有饭吃了,便把我卖给王屠户,换了两千钱和一些吃食,她才得以离开。”
叶闵:“这些年你一直在恨她,一直想找她?”
青葛:“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恨她,我想着她要留下那两个孩子,却把我卖掉,兴许我原本不是她的孩子,或者有什么其它缘由,所以被他人这么对待,仿佛也在情理之中,我又凭什么去恨?”
“只是有时候,我又觉得他们欠了我的,他们把我卖掉,让别人吃掉我,却给那两个孩子换了钱来吃饭,这是他们欠我的债,难道不该还给我吗?”
叶闵道:“他们找上你,让你李代桃僵,你才想到要趁机报复他们。”
青葛:“我最初也曾经有过挣扎,也曾经想过拿着银子直接离开就行了,狠狠讹诈他们一笔银子,算是对他们的报复,而我只想要度过我自己的一生……可是后来经历了种种,我的想法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没办法放下的。
也许是罗嬷嬷日夜的叨叨,她一直在说那夏侯见雪是如何高贵,而自己是如何卑贱,于是她反而生了逆反之心。
当然也许是那一日,她既当王妃又做暗卫,她狼狈而绝望地趴在灌木丛中,她生怕被发现,拼命掩饰,她甚至想出卖自己的身体,就那么绝望地跪在了叶闵面前祈求他,可是宁王面对她的时候,依然是居高临下看狗一样的眼神。
这一刻,关于夏侯见雪和王三的对比是如此惨烈和直白,宁王是怎样宠爱着他的王妃,便是怎样鄙薄着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