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醒。
一双冰葡萄似的大眼睛每每望着异族人们,总是很慌张,怕得随时要哭出来。
这个孩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放下了戒备,放下了畏怯呢?
或许是从拥有了“岑”这个姓,有了“岑小於”的全名开始;
或许是从监护人第一次愿意回应“mama”这个称呼开始;
又或许,早在岑寻枝看向他的眼神中没有厌恶和嫌弃,而是柔软的珍重。
从那不知名的一天,一时,一分一秒,他已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早就不再是漂泊无依的小垂耳兔,而是被许多人爱着的岑小於。
*
小兔兔睡了漫长的一觉。
这一觉,崽崽可忙得很呢。
认识年轻的小mama;
进行各种幼崽能做到的干预;
斩断错误的红线;
扭转有可能的悲惨未来;
平复了mama旷日持久的心伤。
真是不得了的一觉。
等他再度醒来,回到现实中,看见棱角脱离稚气、气质已然稳重的成年版监护人,还有点儿不习惯。
不过,这才是他的mama呀!
岑寻枝比他先醒,不过并没有起床。
一直安安静静看着小孩的睡颜,直到那双紫灵灵的圆眼睛睁开,再度带着满满的依赖和崇拜看向自己。
没人能明白,经历那些波折变换的梦境回溯后,再见到为自己而努力的小孩,心中涌动着怎样久未有过的激荡情绪。
死去多年的心,为了这个小小的孩子,重新找回了跳动。
他见崽崽弯着眼睛对自己道早安,揉了揉小兔头。
嗯,还是小孩子蓬蓬的头发手感比较好。
——等会儿,小家伙什么时候变回来的来着?
小兔兔麻溜地穿好衣服,给mama拿衣服,呼唤Cici进来抱监护人上轮椅。
这是他每天都在做的事儿,已经非常熟练啦。
他喊过机器人管家后,觉得有点儿奇怪。
外面静悄悄的,除了KFC一个人都没有。
Fufu哥哥,小鸟朋友,漫漫姐姐,医生叔叔,还有爷爷奶奶,去哪儿啦?
都出去玩了吗?
怎么不带崽崽一起呀!
等到岑寻枝推着轮椅出来,也和幼崽有了同样的疑问。
他转头看KFC:“其他——”
“人”字还没说出来,小小一声“嘭”后,五颜六色的礼花、彩带自头顶炸开,飘飘荡荡,在岑寻枝和岑小於身上下了一场雨。
小兔子瞪圆了眼睛。
若不是监护人在旁边,幼崽现在恐怕已经吓得跳起来、或者躲到哪儿了。
不过,有mama在的话,崽崽什么都不怕!
岑寻枝皱了下眉,把呆愣的小孩儿揽到身边。
那种爆裂声让有战争PTSD的他不大舒服,还好环境是安全的,否则还不知会怎么样。
就在这时,此前以为“消失”的人们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有手捧礼花的,也有手捧鲜花的。
弗拉夏和纪攸作为代表,分别将花束送给小於和岑寻枝。
然后,人们异口同声:“恭喜!”
大的小的抱着花,茫然对视。
……他们被困在梦境中的这些时候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可恭喜的?
凤凰上前,一边一个分别拉住他们的手,放在自己掌心。
浅金的流光环绕着他们的手指。
岑寻枝很熟悉凤凰施展灵力的样子,但小於没怎么见过,好奇地看着自己小手上飘飞的光点。
几秒钟后,纪攸松开他们的手,微笑着宣布:“是非常牢固、也很健康的亲缘链接哦!”
两人都愣住了。
亲缘链接……那是什么?
“简单来说,以后你们就是比有血缘关系的父子更紧密、更和谐友爱的父子啦。”纪攸看向岑寻枝,“枝枝,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精神力舒缓了很多?不再持续发疼了?”
除了能够探查精神力的凤凰,其实并没有人清楚岑寻枝的损伤究竟有多么严重,严重到日日夜夜、分分秒秒,从来没有哪一刻能够逃避疼痛。
这种痛楚过于持久,过于频繁,以至于他几乎习惯了这种状态,「忘记」了疼痛。
而小於进入他的梦境后,就像特效药那样清除了他亘久不愈的毒根,从而让旧伤开始愈合。
这是无论休斯,还是心理医生克莉丝汀,包括凤凰在内,从来没有人能做到的事。
岑寻枝都快忘了,原来精神力不隐隐作痛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恢复健康,是这样的。
他握着幼崽的小手,看着崽崽天真无邪的眼眸,不自觉有些颤栗。
许多人都认为,是他的善心拯救了有可能遭到“销毁”命运的小於,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