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
小兔子的耳朵敏感而脆弱,除了在恢复原身形态时幼兔莫名喜欢被揪揪,其他时候若是劲儿大了点,可是会很疼的。
幼崽再怎么努力压抑,还是忍不住哭了。
老五一看小十七终于哭泣,更加兴奋。
他变本加厉,还想用双手去捏——
突然,整只兔被人拎着后领子提了起来。
老五一僵。
他是父母最疼的小孩,在家里是作威作福的小霸王。
别说兄弟姊妹们不敢招惹他,就算是父母也没有这么粗暴过。
是谁?
谁敢欺负我堂堂小老五?!
“谁啊!”
老五龇牙咧嘴扭头,却对上一张从未见过的清俊面孔。
长得帅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人目光极冷,像是随时会把他从山坡扔下去。
小动物对强大敌人的感知力何其敏锐,方才还想着要拳打脚踢对方的老五蓦地噤声,全身发抖起来。
成年人蹙眉,似乎在思考要拿这个烦人的小东西怎么办。
最后随手一扔,把他扔进旁边的草丛里。
老五因惯性在草丛里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好不容易重新爬起,早就头发、衣领、身上全是草屑了,看着比刚才的小十七要狼狈得多。
其他孩子小心地瞥他一眼,都在憋笑。
老五怒从心头起,可偏偏面对高大的成年人敢怒不敢言,只好猫着腰拍着头发上的尘土。
青年朝着孩子们走去。
其他小孩惶惶后退,直到只剩下还伏在地上的小十七。
老五心想,哼哼,讨厌的蠢蛋小十七,连躲都不会躲,肯定比自己要惨得多——
然后他吃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
老五眼见着对自己横眉冷对的青年,弯腰向啜泣的小幼崽伸出手。
“不哭了,崽崽,我来了。”
兔兔崽仰起小脸,原本就啪嗒啪嗒掉的眼泪哭得更凶了:“Ma、mama……”
青年抱起小孩,让他趴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后背:“抱歉,是我来晚了。没事了。我在这里,没事了……”
声音也好,动作也罢,包括神情,皆是温柔如春风细雨。
老五目瞪口呆。
跟刚才对自己厌烦得扔垃圾似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啥?
啥啥啥?
小十七口中的“mama”真的存在——还是个男人?
不,性别不是重点。
重点是,全家最笨最爱哭、根本没人要的小兔子,居然有自己的守护神了?!
*
岑寻枝眼前的世界忽然变暗,仿佛舞台拉下了帷幕。
等到再亮起来时,风和日丽的绒绒球星不见了,又是另一幅截然不同的场景。
大厅金碧辉煌,却有一截肮脏逼仄的通道通往罪恶的地下室。
地下室码着数十个囚笼,每一个里面都关了七八个小幼崽。
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种族。
但都漂亮乖顺,手脚戴着镣铐,蜷在角落瑟瑟发抖。
……岑寻枝总觉得自己见过这个地方。
然后想起来,这里很像当初程解救小漫漫的那个变态家里。
那人早就被判重罪送往废弃矿星劳作至死了,不可能重新建这样富丽堂皇的房子。
那么,就只是一个相似的地方了。
岑寻枝心中一凛。
若是之前的绒绒球星见到了被姊妹霸凌的小幼崽,那么这些囚室中,难道也会有小於?
他立刻上前,一个个仔细查看,在幼崽们或惶恐、或期盼、或仇恨的视线中,总算找到了他熟悉的小身影。
伤痕累累,目光涣散。
唯独在他将他心疼地抱在怀里之后,才迟缓地抬起小手碰了碰他的脸,语气轻飘飘的,像一戳就破的气球:“Ma……?”
崽崽等了好久、好久。
崽崽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
那个舞台又熄灭。
梦境飞速切换场景,岑寻枝在许许多多的世界里,见到了许许多多不同境遇的岑小於。
每一个,都叫人看了难过。
岑寻枝其实清楚地知晓自己在梦里,在虚假的精神领域中,看到的都是假象。
真实世界的小兔崽子还在他身边好好待着呢。
然而还是不免心痛。
但凡自己那日没有想着再去多复核一遍集装箱;
但凡缴获小垂耳兔的是其他人;
但凡他没有一时心软,把小东西偷偷带回家。
现在,小於又会在哪里?
若是幸运一些,没有被运往赛瑟纳林,而是找到了一个心善的卖家。
那么小於就会甜甜地喊别人爸爸妈妈,软软地捉着别人的衣角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