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当时正卯时,天刚蒙蒙亮,远方的云泛着鱼肚白,朝阳躲在廊檐后,只探出些许霞红的光,路上已能瞧见各家各户送学子上考场,但顾老太君眼巴巴的瞅着,唯独瞧不见顾乘风的影子!
顾婉玉站在顾老太君身后,绕着自己的袖子,轻声道:“哥哥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去母亲想来也是一夜没睡。”
顾老太君这才想起来还有个盛枝意。
她气恼之时,便冲一旁的丫鬟发了脾气,道:“这都什么日子了,盛枝意呢?怎么还躲在四时苑里不出来?她儿子连人都瞧不见了,她竟不急的吗!惜娘,你去将盛枝意叫过来!”
柳惜娘心知她去找盛枝意也得不来什么好果子吃,但顾老太君发了话,她也只能去找。
柳惜娘去四时苑的时候果然吃了瘪。
她连四时苑的厢房都没能进去,只转告了丫鬟顾老太君的话,那丫鬟进门去通报过后,不过片刻又出来,与柳惜娘道:“我们夫人要去乡下庄子盘账,没空管这些事,柳姑姑请回吧。”
柳惜娘傻眼了。
自家儿子前途未卜呢,你要去乡下庄子里盘账?
盛枝意这是疯了吧?
柳惜娘只得重新回到门口,将这件事告知给顾老太君。
顾老太君本就生急,后来听了这话,大喊了一声:“盛枝意,你到底还是不是顾乘风的亲母!”
当初她的儿要科考的时候,他们家中没有足够的盘缠,她挨家挨户的跪过去求,豁出一张老脸,才换来她儿的通天路,而到盛枝意这里,竟然对自己的儿子不闻不问!
她太过愤怒,喊完之后,眼前一黑,直接气晕了过去!
一旁的柳惜娘惊得匆忙去将顾老太君抬回华竹园,又赶忙去请大夫,而顾婉玉则趁着这个功夫,去叫自己的贴身丫鬟赶紧去寻顾乘风。
——
而顾老太君与顾婉玉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的时候,顾乘风还气定神闲的在他租住来的院子里睡懒觉。
他笃定,母亲一定会来。
因他知道他的分量,母亲可以不爱顾婉玉,因为那不是她的孩子,因为顾婉玉是个女儿,但他却不同。
他是顾府的嫡子,是母亲的儿子,是顾府的骄傲,是盛枝意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甚至,在母亲的心中,他都比他的父亲更重要。
他清楚的知道,母亲在他身上究竟投入了多少精力,他也知道,母亲心底里有多爱他这个儿子。
母亲只是性子太烈了、与人争吵时不肯低头、脾气太倔了而已,但并不代表母亲不爱他,他知道,他一直是母亲的骄傲。
因为知道自己被爱,所以他有威逼母亲的底气——当然,若不是母亲做的实在过分,他也不会这样迫母亲低头。
希望母亲这次教训之后,能够知道错误,三省自身,不再欺压婉玉,学着去做一个好母亲。
所以顾乘风一点也不急,悠哉悠哉的在床榻间沉睡,直到天方大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他才缓缓醒来。
定是母亲来寻他、急急忙忙的要送他去考场了。
得了昨日的教训,顾乘风今日入睡时身上都是穿着衣裳的,他慢悠悠的站起身来,面上摆出些许平静的模样,气定神闲的走到门前,缓缓推开破旧的木门。
这风餐露宿的破日子他也是过的辛苦,不过没关系,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随着门“嘎吱”一声推开,顾乘风瞧见门外正站着一个喘着粗气的丫鬟。
顾乘风认得,这丫鬟是顾婉玉的贴身丫鬟,此时,这丫鬟满面热汗,穿着粗气,急急忙忙的高声说道:“大少爷,三姑娘叫奴婢告诉您,顾老太君被气晕了,大夫人根本没管您的事,科考的时辰快到了,您快去考场吧,现在去还来得及。”
顾乘风听见这话的时候,只觉得脑袋都“嗡”了一下。
什么?
怎么可能!
“母亲呢?”顾乘风的唇瓣都微微泛起了几分白,他道:“母亲在哪儿?”
“回大少爷的话,大夫人说了,要带着二姑娘去郊区庄子里盘账。”丫鬟也是一路气喘吁吁跑来的,此时说话的声线都在发抖。
去庄子里盘账,这种事每年都会有一到两次,庄子里不似京城规矩大,以往,母亲也带顾乘风和顾婉玉一起去过,说是去盘账,其实可以理解为去游玩。
顾乘风俊美的面庞都跟着惨白,他厉声喊道:“不可能!今日是我科考之日,这般大的事,母亲怎么能对我弃之不顾!去带一个泥腿子游玩!”
他一双眼都跟着涨红,推开挡在门口的丫鬟,转而将门大力的关上,吼道:“不可能!母亲不来求我,我绝不出去!”
他不信!
门外的丫鬟急的团团转,却也不能奈何这门内的顾乘风,最后,丫鬟一咬牙,直接跑回了府内。
还是去找三姑娘吧!
顾婉玉知道顾乘风不肯出宅院的事情后,一时也跟着慌了,只得将这件事匆忙禀告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