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莫若父,他没问盛枝意关于燕惊尘的事情,但盛枝意自己心虚,父亲的目光一落过来,她立马偏过头,不开口了。
“倒是你。”盛右相掂着那三个字,慢吞吞的说道:“倒是你啊——”
他半晌也不说下一句,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字,其中意味却深,盛枝意心里发羞,也不听了,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道:“父亲早些休息,女儿要回了。”
盛右相瞧着月下女儿的影子渐行渐远,片刻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燕惊尘处处卖好,热切的远超过了寻常官僚的交往范围,一眼瞧见便知道另有他心,再加上盛枝意这副模样,盛右相只要稍一思索,便知道这两人也不怎么清白。
罢了,他也不想管了——好歹他女儿没有闹出来那种抢人外室、刺杀旁人的事儿来,两人男婚女嫁不曾有违法制,这便行了。
老父亲叹了一口气,转而背身,行向他自己的院子里。
他的院子里有一颗青松,是当年他妻子死的时候种下的,他不放心将他妻子的墓放到旁处去,干脆留在自己眼皮子下面,在院中埋下,后在其上种了一棵树。
十来年间,青松翠意盎然,无论春夏,都陪着他。
盛右相绕着青松走了几圈。
近日京城落雪多,青松盖顶,树下便有了一个树形的空处没有落上雪,盛右相便在这空处里走来走去。
走在树冠下,他就像是走在夫人的伞下一样。
他将近日的那些事都说了一通,说儿子如何不省心,说女儿瞧着还算好,说快要给孙女儿请官了,说朝政上的乱事,全都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遍后,盛右相才摸了摸树干,最后回了厢房间。
阴阳两隔书断绝,雪中空留人行处。
——
与此同时,盛枝意已经从盛右相这里离开,行到了盛府偏厅处。
燕惊尘在偏厅里坐着饮茶。
他在椅子上坐的端正极了,远远望去,便能瞧见他笔直的肩,端着茶的手也稳当,半点不抖。
偏厅里灯火通明,地龙又热腾腾的烧着,将他身上的寒气都蒸散,又将他面皮蒸烧,气血一活,竟烧出了几分唇红齿白的模样来,他在椅子上听着音调抬眸看她时,盛枝意竟生出了“这小子颇有两分姿色”的心思来。
燕惊尘瞧见盛枝意进来了,便放下茶盏道:“谈完了?”
“嗯。”盛枝意因为父亲方才的话,所以不肯看他的脸,只垂眸道:“路上说吧。”
燕惊尘便起身与她一道儿出去,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高挑丰腴的夫人走在前头,脚步轻慢的锦衣卫走在后头,两人一前一后,行在前面的夫人不用回头,都知道他在看她。
登徒子,浪荡人,他看她的时候从不掩盖,那目光像是要把她拆皮扒骨直接吃了!
盛枝意绞弄着手里的手帕,想,讨厌的家伙,狗男人。
等两人重新回到了马车上,盛枝意便坐回了矮案后面的位置,她默认燕惊尘该坐在她对面、靠门的位置,但她没想到,她落座在矮案后方后,燕惊尘竟然跟着她贴过来,一起坐到了案后。
他身上烤够了火,冒着一股热腾腾的劲儿,一贴靠过来,几乎跟盛枝意是人挤着人,他尤嫌不够,一只手还往盛枝意的腰上搭——之前在下马车时,他想捏没捏上,这一回总要捏上。
这马车后面的位置本就没多大,盛枝意前方是矮桌、右方和后方都是马车壁,唯有左方一处空着,现在竟也被燕惊尘挤占了!
她竟无处可躲了!
“燕惊尘!”
那只火热的手掌一贴上来,贴着她便罢了,竟还促狭的捏了捏,盛枝意面颊骤然烧红,假做一脸怒意道:“松开。”
她声量大,可面上那层怒意却像是水中细小沉浮的泡沫,轻轻一吹就散了,瞧不出半点力道来。
燕惊尘也不动,只垂着眸看她,问:“枝意叫燕某松开什么?燕某不知。”
盛枝意面颊都烧起来了,一字一顿道:“松开我的腰。”
“枝意害羞了。”燕惊尘低笑了一声,那双平扇眼微微一弯,其中便生了些许潋滟的光,在烛火的映照中倒映着她的脸。
“枝意也可以摸我。”他低声道:“我不害羞。”
他何止不害羞,他还很欢迎,盛枝意若是摸他一下,他高兴的一整晚都睡不着。
盛枝意被他逼出一身热汗来。
她从未遇见过燕惊尘这种类型的男人,齐家的那个混蛋脾气暴躁,她骂一句他立刻翻脸,两人大吵一架,谁都别想好,顾家的薄情种面上最是文雅,她骂人,他就老实听着,然后说软话哄她高兴,更不敢过来欺负她,唯独燕惊尘这个狗东西,顶着一张“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脸,过来明目张胆的占她便宜。
被她骂了,这人也不翻脸,只含笑看着她,说着那些让人难为情的话。
盛枝意只觉得他的目光太灼烧,凑过来的时候,她要被看的烧起来,喉头干渴,像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