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不出。
而就在这个时候,院门被打开,赵姨娘的大儿子齐寻章从门内匆匆行出来。
齐寻章不过单薄少年,穿着普通的棉衣,头发用木簪挽上,瞧着并不富贵,但是因自小不缺食少粮,人高且白,读书也多,瞧着颇具灵气。
那一日他带着年幼的弟弟从齐府里逃出来后,再也不曾回去,齐府人确实找过他们,但是也只是暗里找找,遍寻不到后便罢了。
他们隐隐猜到了这俩孩子可能是跑到盛府去了,但是若是他们问上了盛府,之前的旧事可能又要重提,所以这群人为了不生事端,竟然就不找了。
反正,齐府人是不可能为了这两个庶子大费周章的。
等齐云天回来了、找到了此处之后,才发现,自己儿子也在这。
齐云天见了自己儿子,立刻拧眉道:“齐寻章,你母不守妇道,你竟然也不懂礼数吗?你怎能任由你母亲在此胡作非为?”
齐寻章先一眼瞧向自己的母亲,第二眼看向刘臣。
见刘臣护着他的母亲,他面上的焦躁才缓了缓,随后看向对面站在高头大马侧的男人。
不可否认,齐云天处处都比刘臣要强,他在边疆多年,守护国土,是民众都爱戴的英雄,齐寻章也曾深深地爱过自己的父亲。
外人都说,他有一个好父亲,但京中这段时日里的苦已经让齐寻章看明白了,齐云天是一个好将军,但绝不是一个好夫君,更不是一个好父亲,他更能明白他的母亲受了多少苦。
在他的父亲与母亲之间,他只会选择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没有那么多银子,不认识那些达官显贵,没办法给他铺一条青云路,但是总好过他的父亲的漠视与厌恶。
所以他静默的看了一眼齐云天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说道:“我父已亡,我与我母皆不知此人是谁,还请庄长速请主家来。”
恰好此时庄长已经将附近的捕快带到,官家一到,齐寻章便拉着赵见雾回了院内,他自己一人在外应对。
不管齐云天如何质问,发疯,暴怒,齐寻章都只咬死了他不认识齐云天,他知道,一旦他承认的话,母亲就完了。
他不承认,那刘臣就死不退让。
旁的人可能会审时度势,但刘臣不会,刘臣这个人的脾气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齐云天说一句他能骂十句,且引经论典,将齐云天骂了个好歹,齐云天被气的抽刀便要砍。
若非是一旁的捕快拦着,估计齐云天都能将刘臣砍死。
但是除了刘臣以外,齐寻章才更让齐云天愤怒。
赵见雾一个女流之辈,愚昧无知,被人诱骗便罢了,齐寻章可是他亲生的儿子,跟他一个姓氏,一个血脉,凭什么帮着外人?
一个酸腐臭书生,全部身家加起来都要不了百十两银子,哪里比得过齐府?齐寻章是吃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了!
但不管齐云天说什么,齐寻章都只是冷着脸否认,神色寒淡的瞧着这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发疯。
——
庄子里这场事闹起来的时候是辰时,消息送到盛府时是午时初。
午时初的时候,盛枝意正与燕惊尘赖在床帐中躺着。
厢房内一片寂静,丫鬟们守在外间,阳光穿过薄薄的窗绢,在地毯上照出一个四方格子的影子。
床帐紧紧地关着,一片岁月静好。
冬日天冷,便显得被窝越发温暖,人骨头都会被浸懒,盛枝意便不爱起身。
她昨夜也确实累着了,腰肢酸软,一头墨发披散在柔润如白玉的肌肤上,人醒了,但赖到了午时也不肯起来,窝在床榻间像是只慵懒的猫。
燕惊尘则是身上有伤,他不宜活动,便一直躺在榻间闭眼休息——北典府司里只给了他一日的假,明日天明便要去上职,所以干脆一直躺着,不动了。
盛枝意醒来后便伸手去摸他的伤口,想去瞧瞧他的伤势有没有好一些,结果一摸,就摸到了他发烫的肌理。
冬日天冷,偏他暖和的要命,盛枝意往他身边蹭了蹭,想贴着他。
谁料下一刻,这人突然转过身来,手臂一抬,将她牢牢抱在了怀里。
盛枝意被惊了一瞬,一抬眸,正看见一双黑色的、清亮的眼,直勾勾的瞧着她。
“你何时醒来的?”盛枝意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觉得什么东西贴过来了。
盛枝意脸色一变,半是嗔怪半是恼,道:“干嘛?你伤还没好。”
昨夜他们才刚刚——
燕惊尘抱着她,低头像是小狗一样蹭她的脖颈,嗅她身上的味道,声线暗哑道:“不干嘛,就抱一会儿。”
男人说抱一会儿,一向都带着某种不可言喻的目的,抱着抱着就要出事,盛枝意不信他这套,正要起身,却见他又摆出来一张受极了委屈的脸。
兴许是因为昨日这招很有用,所以燕惊尘专门拿来对付盛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