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
叶满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老叶之前提过一嘴,但大家都理所当然地以为吴团长会顺利转正,以后就在滨江扎根了。
若是知道他有可能离开,老叶恐怕不会安排这次相亲。
她瞟向身旁神色自若的吴团长,心中不免犯嘀咕。
以前那些没了下文的相亲对象,该不会都是被他这种开诚布公吓退的吧?
两人围绕个人情况随便聊了几句,没多久就听到演出开场的响铃声。
开场节目是苏联功勋演员阿·西特尼科娃带领年轻演员演绎的波尔卡舞,曲调欢快,编舞新颖。
吴峥嵘似乎很喜欢这类歌舞节目,坐姿轻松闲适,指尖还会随着节拍在扶手上不时轻点。
叶满枝也渐渐沉浸到演出的欢乐气氛中。
……
节目尚未过半,有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扭头看过去,座位旁的过道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位中年女同志,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
以为这是迟到的观众,叶满枝准备起身让行。
对方却定在原地,用下巴指向她左边的座位问:“你跟他是一起的吗?”
叶满枝下意识瞄一眼左侧戴着礼帽的男观众,摇头说:“不是。”
眼见过道里的女人表情有异,她凭着直觉将肩膀靠向右侧的吴团长,补充道:“我跟这位同志一起的。”
得到答案的女人了然点头。
而后,电光石火间变故陡生。
在所有人毫无防备时,她如饿虎扑食一般,突然扑向了观众席!
上半身压上了吴峥嵘和叶满枝的大腿,左手一挥,往礼帽男的脸上甩了一巴掌,右臂一抡,又精准打击了他另一侧的女同志。
“啊——”
猛然受到袭击的年轻姑娘失声尖叫,周围的观众也跟着骚动起来。
叶满枝被这一幕惊得瞠目结舌,不经意扭头时,发现吴团长那张美人脸上的表情,由从容变成错愕,再到无语。
表情丰富得让她不合时宜的有些想笑。
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抱住趴在自己腿上的女刺客,慌乱道:“大姐,有话好好说,可不能打人呀!”
对方却置若罔闻,再次挥手甩向礼帽男。
“好你个陈金旺,别以为装模作样戴个帽子我就认不出你了!你不是说去厂里开会吗?怎么开到剧场里来了?”
“哎呀,误会误会!赶紧住手!”
女人并不听他解释,啪啪几下,连打带挠,很快就让礼帽男挂了彩。
夏天穿得薄,她身上只套了件洗得褪色的短袖褂子,两条腿还会随着打人的动作不断踢腾,好似旱地游泳。
旁人若想阻拦,难免束手束脚。
吴峥嵘在她“游”得越来越过分时,单手擒住她的衣领,依靠手臂的力量将还欲行凶的女人提到了过道里。
他肩宽腿也长,高大的身形隔在两方中间,宛若一道结实的屏障。
“同志,这是公共场所,无论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都去外面解决!”
被唤作陈金旺的男人哎哎叫道:“对啊,你能不能分清场合!这真是误会!”
“误会个屁!”女刺客恶狠狠地看向他身边的年轻姑娘,“人家刘嫂子亲眼看到你带着狐狸精走进青年宫的!”
被她点到的姑娘不干了,“你说谁是狐狸精?”
“说的就是你!描眉画眼烫花头,凡是脱离人民群众的,都不是好东西!”
叶满枝摸摸自己的宝贝花头,略有些心虚地往吴团长身后躲了躲。
她可没脱离群众啊,这是她第一次烫头!
双方的争执引来了许多关注。
嘈杂的议论声中,还夹杂着让人听不懂的俄语询问。
处于众人焦点的陈金旺深觉没面子,在女人又一次跳起来打人时,怒吼道:“刘桂花,你有完没完!咱俩已经离婚了,我出来干什么是我的自由,跟你有什么关系!”
刘桂花呸了一声,“谁跟你离婚了?什么时候离的?我就说嘛,好端端的,昨天怎么突然跟我提离婚,原来是在外面有人了!”
“咱俩那是封建包办婚姻!《婚姻法》早就废除包办强迫婚姻了,咱俩的婚姻不合法!”
“当初谁强迫你了?有人拿刀逼着你跟我生娃吗?”
旁人的窃笑,让陈金旺脸上红紫各半,恼羞成怒道:“你不用跟我胡搅蛮缠,现在提倡婚姻自由,只要被包办的婚姻里有任一方提出离婚,这婚就铁定能离!我已经拿到离婚证了!”
闻言,刚刚还有笑声的观众席,陡然安静下去,同情的目光纷纷汇聚到刘桂花身上。
刘桂花出身农村,因着男人有出息,才得以陪着公婆儿女进城生活,那个什么《婚姻法》她听都没听过。
但她突然记起,上个月老陈回家拿走了户口册和居民证,还要了她从村里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