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宁将布放进桶里,很快就染出了一片血水。
在她看来,沙拉里格背上的伤虽然没有伤及筋骨,但看着还是挺重的。
“您这是挨了多少鞭子?”姜秀宁问。
“估计打了三十多鞭吧,实实挨着的估计十鞭子。”沙拉里格趴在榻上淡淡地说。
“这是什么意思?”姜秀宁不解。
“就抽我两鞭子,再往地上抽几鞭子呗。”沙拉里格说,“他打小就知道这样唬人,阴损得很,让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鞭子落你身上!”
“这是大汗……对您手下留情了吧。”姜秀宁顿了顿说。
“谁要他手下留情了?”沙拉里格没好气地说,“他不是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他呢!他真有本事把我抽死好了!”
“你们是手足兄弟,大汗再气也舍不得杀您的。”
“别一副什么都懂的模样,谁想同他做兄弟了!”沙拉里格白了姜秀宁一眼,“还有你过来干什么?你要是不来她也不会走了。”
姜秀宁手上动作没停,她自然明白沙拉里格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殿下何必强人所难?国后让我过来,就是因为她无空照顾您。”姜秀宁轻声说。
“你要是不来,她定不会放着我不管。”沙拉里格眼神里变得柔软了许多,“她没有骗我,她心里是有我的。”
姜秀宁微微蹙着眉头,虽然她很早就知道了沙拉里格的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但她观察了这么些日子还真没看出国后对她这夫君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国后对您应当是长嫂对弟弟的关怀之情。”姜秀宁还是希望沙拉里格能清醒点,别干什么蠢事,毕竟他们两人已经结亲后就是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
“我和她之间的事你知道什么?”或许是因为从未同其他人谈及过这段情愫,沙拉里格难得同姜秀宁多聊了一会儿,“她今日肯为我挨了一鞭子,还违逆我哥的意思护着我,这还不够吗?”
“……国后或许是怕您被打死了。”
“那又如何?这世上除了她敢这样护着我,还有谁能这样对我?”沙拉里格语气微微讽刺,“你难道能吗?”
“臣妾不敢。”
姜秀宁实话实说。盛怒的格日勒汗实在是吓人,姜秀宁自认还没这个勇气为沙拉里格去冒险求情。
“你倒是回答得诚实。”沙拉里格倒也没生气,“你是我的妻子尚且都做不到,她却能为我做到。这难道还无法说明她对我的情谊吗?”
姜秀宁感觉沙拉里格这话说得没什么道理,但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我知道,她喜欢我哥,毕竟她为了我哥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但除了我哥,她心里就应当轮到我了吧。”沙拉里格语气意外平和,“她说我和我哥是最像的。我可以等啊,等她哪天不喜欢我哥了,那她最喜欢的人不就是我了吗?”
姜秀宁没想到沙拉里格看着玩世不恭,内心的感情还挺真挚单纯的。
但她想沙拉里格估计是没有听过“爱屋及乌”这句词。至少在她看来,若是有一天国后真和大汗分钗断带了,那国后怕是不会再想见任何与大汗有关的人了。
当然了,这些心里话姜秀宁是不敢说出来给沙拉里格听的。
“殿下。臣妾去给您配一下止血化瘀的草药膏。”帮沙拉里格擦完背上血污后,姜秀宁说。
里屋内安静极了,姜秀宁起身,瞧见沙拉里格已经阖上眼了,趴在床榻上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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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昭出来便去寻旭烈格尔了,然而他回到毡包,却没有找旭烈格尔的人影。
“大汗在里面吗?”他又找去了王帐,瞧见巴根正站在外面值守,便立刻上去询问。
“大汗他……”巴根眼神有些躲闪。
“他在里面的吧。”林昭昭心里已有了答案,他想进去却被巴根拦住了。
“大汗不让任何人进去,嫂子就别为难我了。”巴根面色纠结,他也是听命行事。
“他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可是白日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有人惹他生气了?”林昭昭还是觉得今晚旭烈格尔说不出的古怪,总觉得是发生了些什么事。
“我……不知道啊……”巴根神情僵硬,“大汗心情不好,您要不还是早些回去休憩吧。”
这时有女人唱歌的声音从帐里传了出来。林昭昭明显愣了一下,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直到他发现巴根低着头,不敢瞧他,林昭昭顿时觉得自己背后一阵发凉,整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地颤。
“里面还有其他人?他是不准任何人进去?还是单单不准我进去?”林昭昭深吸了气,努力平静自己的声音。
“……”巴根紧抿着嘴真是一点声也不敢发出来。
“我如果非要进去会怎么样?”林昭昭沉默了一声,低声问,“你要把我拖出去关押进牢里,还是要直接拔刀砍了我的脑袋?”
“属下……不敢。”巴根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