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潮水般翻涌,顺着她水月静美的面,将她整个人拖进去,让她手指都在发颤。那时夜色寂静,月下美人儿沉默的瞧着手里的信封,片刻后,轻轻吸了一口气,转而去叫丫鬟拿裁刀来。她要看看盛枝意与盛山郡说了什么。
丫鬟将裁刀捧献给顾婉玉,顾婉玉没有直接拆开,而是待到丫鬟离开后、四周没有任何人,她才将这信封慢慢拆开。信封内取出来了一封信。
那信是用上好的云烟纸所写,其上是盛枝意的字。
字便是人的第二张脸,是一个人的风骨,盛枝意的字是劲瘦有力的瘦金体,便如同她这个人一样锋芒毕露。薄薄的一张纸如绸缎般顺滑,烛火的光芒一映,便照出了涟涟的水光,顾婉玉一个字一个字的读过去,将每一个字都深深的记在心里。信上写,盛枝意要筹办一个堂花宴,宴请京内一些云英未嫁的姑娘,并叮嘱盛山郡一定要到场。
任谁瞧了这信,都能一眼窥探见盛枝意的意思。
盛山郡早已弱冠,在边疆多年都不曾成婚,身边也没有个通房,瞧着都让人生急,盛枝意将盛山都当成儿子一般养大,定是想要为盛山郡做媒,寻个姑娘来与盛山郡长伴了。顾婉玉瞧着这手里的信,只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
就在今日。
一切就在今日。
顾婉玉深吸一口气,唤来门外守着的丫鬟。
小丫鬟年岁轻,一张嫩脸,也没什么脑子,自然瞧不出来顾婉玉那恬静的眉眼下藏着什么样的心思,一进门来,便脆生生的问:“主子有何吩咐?”“我有些风寒。”顾婉玉与一旁的丫鬟道:“若是盛公子回来了,你便与他说,我病了,起不来身。”说话间,顾婉玉将信封重新合回去,却未曾掩盖自己看过的痕迹、不曾重新上漆,只与那丫鬟道:“送到盛公子书房去。
小丫鬟应下,转身便出去了。
厢房的隔门“嘎吱”一声轻响,丫鬟步伐轻盈的迈出了厢房,复而“嘎吱”一声响,厢房的门又关上了。顾婉玉一人在厢房里安静的坐着,半晌,才无声的勾起了唇瓣。
深夜,子时夜半。
盛山郡自哨所下职,骑马归回到他的私宅处。
马蹄声声间,山路碎冰声四起,寒风掠面,露出一张凌厉俊美的面庞。
盛山郡生的与盛枝意有三分相似,一双丹凤眼更是一模一样,一身武将之气刚正端肃,极为惹眼。
他所租赁的宅子位于外京外,离军处近,所以四周都嫌少有旁人,路上也未曾铺过青石板砖,所以行路艰难,还需人自备火把行路。路至终途,远远望去,便只有那么一处宅子孤零零的立在月色下。
冬日寒凉,劲风透衣间,要将人冻个通透,但盛山郡却一点不觉得冷,他只觉得心口滚热。
他以往每每回来,在廊檐下都会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提着灯等着他,不管多晚。
这些时日,他们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互相试探,隐隐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
他能够感觉到,顾婉玉对他是有些喜爱的,只是碍着身份不曾表露出来而已。
若是不喜爱他,顾婉玉怎么会每晚都来接他呢?
想起来那盏灯,他心口就发烫。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而她是未曾熄灭的灯,在冬日间融融的映着他的心。
盛山郡便一夹马肚,骑的更快了些。
一
北风吹不灭滚热的心火,十万大山困着他的身,他也要一步一步踏过去,去寻他的灯。
但偏生,今日他回到宅院时,却没瞧见有人提着灯侯他。
心头的期落了空,盛山郡锋锐的眉眼微微垂下来,下马后将马鞭随手扔给门口的小厮,入了院后,才问一旁前来伺候的丫鬟道:“顾姑娘已经歇了吗?”一旁的丫鬟便按着顾婉玉说的话道
:“顾姑娘染了风寒,身子不爽利,早早的睡了。”
染了风寒?
盛山郡浓眉微蹙,心底里升出了几分心疼。
定是顾婉玉每日去门口迎他,才会伤身的。
他一念至此,便想去瞧一瞧顾婉玉,但又因着天色渐晚,觉得过去有些失礼。
而这时候,一旁的丫鬟又道:“启票大爷,今日院儿里还收了封信,说是内京的盛夫人邮寄给您的,现收在书房中,信来时,顾姑娘拿去先瞧了。”盛山郡心口一紧。
盛枝意在信上说了什么?
他再顾不得旁的什么事,只匆忙先去了他的书房。
他的书房中也没什么机密的东西,只有一些办公务用的物件,大部分空处
都摆放着一些他的武器和铠甲,推门一进去,先是一架子武器,绕过武器,才能瞧见一个书案
在书案上,摆着一封已经被拆开的信。
他拿起来重新一瞧,不过几眼便明白了,盛枝意这是想给他做媒。
他年岁已到了,如他这个岁数的男人,在京中不说子女环膝,也定是早已成家,唯独他至今没有任何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