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了。
她最开始因为跟燕惊尘置气,都不肯看燕惊尘,一双眼左瞧右瞧,就是不看对面的他,但喝酒喝到有些醉了之后,她那双眼便开始不断地往燕惊尘身上落,每一个眼神里都带着杀意,小刀一样嗖嗖嗖的刮着他。
盛枝意就这样,看谁不舒坦就要上来找麻烦。
燕惊尘看的心里发笑。
她这是因为他这几日没过去找她而生恼呢。
盛枝意的性子其实很简单,就是个被养坏了的小孩儿,仗着别人喜爱她,要不断地作妖,就算是没有道理,也要别人一忍再忍,她瞧着凶神恶煞,但只要顺着她的毛儿往下一捋,便能让她立马安静下来。
她吃软不吃硬的。
燕惊尘知道她什么性子,但偏不肯顺着她的毛儿去捋。
她不肯嫁他这回事,他心里头也酸着呢,非要抻一抻盛枝意,叫盛枝意也跟他一道儿不好受。
他们俩你抻我一下,我抻你一下,互相别着一股劲儿,虽然面对面而坐,但就像是没瞧见对方一样,只一杯接一杯的饮。
两人活生生饮到席散。
燕惊尘饮了这么多酒,面色都不曾改,像是喝白水一样往下灌,倒是盛枝意,一张面又红又烫,一双丹凤眼也微微泛起了水雾,一瞧便是醉了。
盛府席散后,诸位宾客们起身离开,盛枝意本随着盛右相送客,但一起身,骨头都软了——是刚才饮酒饮太多了。
她干脆便不走了,打算在盛府里住。
在这麒麟街盛府,她愿意当主子就当主子,愿意当客人就当客人,干什么都没人管她,只是叫她没想到的是,燕惊尘居然也留宿在了盛府。
盛府这院子,也不是什么寻常人都能住的,边边角角的人知道自己的斤两,那些偏远的亲戚们都不敢留下住,燕惊尘倒是理所当然的占了一个客房,也不知是凭个什么。
盛枝意瞧见他留住麒麟街盛府,心里那股别扭劲儿又起来了,一扭头,道:“不住了,我们回去。”
她手底下的丫鬟们又匆忙收拾,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往出走。
冬日间北风呼啸,银月悬空间,将盛府后巷都照的冷冷清清,盛枝意被风一吹,方才饮下去的那点酒气便翻上来,让她有些泛晕。
等到盛枝意头昏脑涨的上马车时,便见燕惊尘也从盛府后门里出来了。
他悠哉悠哉的骑着马,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竟是连吃带拿!
这个人!他定是见盛枝意要走,所以也跟着一道出来的,还故意在盛枝意面前晃来晃去,他就是这么讨厌的人!
盛枝意酒饮得多了,现下脑子发懵,见燕惊尘一道跟出来,便冷着脸“嘎吱”一下推开车窗,找麻烦道:“燕大人是缺这两口饭吗?”
当时夜深人静,四周的丫鬟马夫们都被吓了一跳,赶忙低下头当自己听不见。
他们主子脾气以前也大,但是鲜少在外面便吵起来,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见了燕惊尘就恼。
燕惊尘当时已经上了马,正一手提着缰绳,风吹到他身上,将他满身的衣袍吹起,露出其下劲瘦的腰,瞧着便是个根骨端正的模样。
听见盛枝意的话,燕惊尘也不恼,只慢悠悠道:“燕某在康平街盛府,确实没饭吃。”
盛枝意突然想起来她特意命府里的人不准给燕惊尘做饭的事,顿觉丢脸,便“唰”一下将马车窗关上了。
马车夫赶忙驾车走。
马车车轮滚滚而行,将地面都碾压出一阵阵声响,马车夫是希望赶紧将这两人分开,但偏生,燕惊尘总是提着马缰,慢悠悠的跟在盛枝意的马车旁。
马车跑不快,所以盛枝意坐在马车里,总能听见清脆的马蹄声响在身边。
盛枝意有心骂他一句,却又因为醉酒而没力气,只能横卧在马车内的矮桌上趴着歇息。
她是真的醉了,恍惚间突然记起来之前有一回,她也同样醉了酒,后来盛府里盛山郡出了事,叫她赶忙过去,她过去的路上碰上了燕惊尘。
那时她醉了,靠在他怀里,他好像给她掐了后颈。
她模糊的脑子已经记不起来当时他们说了什么,她只记得,他好像让她摸了他。
那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摸。
而现在,这个王八蛋就在马车外面跟着,也不肯上来了。
盛枝意突然生出来些委屈,她想,他以前说喜欢她,也就是嘴上说的好听,她不过是推辞了他两句,他就不肯过来了,想来也不是真的喜欢她。
她就含着这点怨气,在马车摇摇晃晃中睡着了。
等马车到盛府门口的时候,盛枝意已经睡过去了,外头的马车夫不敢叫人,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给燕惊尘。
夫人脾气大,闹起来的时候旁人都不敢上去触霉头,但是燕大人向来是个脾气好的——最起码在夫人面前脾气很好。
果然,燕惊尘翻身下马后,将手里的食盒随意递给了一旁的丫鬟,然后自己一步跨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