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着脸离开。
燕惊尘瞧见了这场面,便知道这个人是如何都搭不上的,所以没有继续上前,只是给了那侍女一个不必惊扰的眼神,随后便从这乐坊里离开了他与钱大人前后脚出乐坊,远远便瞧见钱大人上了马车离开,他也没有去再看,只是从乐坊回了北典府司里。钱大人这里的路已经断了,他想瞧瞧看能不能再去找旁人。
但是当他回北典府司后,还没来得及再去查一查和这桩案子有关的事情,他手底下的小旗官便行上前来,与他低声汇报了件不大好的事。他手底下的案子被同在北典府司的另一位千户使了绊子,燕惊尘现下便得出去处理。
燕惊尘向来与这位千户无冤无仇,突然间被人使了绊子,也不知为何。
燕惊尘思索了半晌,暂时放下了手里的事,连夜跟着小旗官离了北典府司,去了一趟出事的地方。出事的地方是外京的一处废弃宅院,他手底下正在查的案子与这里有关一一他查的是一伙谋逆暗党,从前朝时候就传下来的,势力不小,对方将这处老宅当作碰头的地方,常聚在一起。他前段时间就将这处老宅暗地里监看起来了,一直等着收网,但今日,到了这群人行来收网的时候,突然有另一队锦衣卫出现,将这群人扣住了,非说这群人跟他们手底下在查的案有关系,死活不肯放人
对方千户大人在,燕惊尘手底下的百户没办法,只能回来请燕惊尘。
等燕惊尘一路快马加鞭过去,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对方千户大人还没走,远远骑在马上看他过去。冬日落雪,燕惊尘瞧见对方马上的乌黑色披风随着风飘扬的形状,猎猎作响。
而他们两边手底下的锦衣卫则各自排列成两队,都一脸平静的站着。
锦衣卫这个地方,讲规矩的,就算是抢功劳,也得按资排辈来,千户之间的事,就得千户去解决。
燕惊尘到了后,那位千户才与燕惊尘讲上话。
“既是你先盯上的人,那便先由你带回北典府司。”这位千户见了燕惊尘,道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言谈间颇为客气。他这么客气,燕惊尘也不会刺他,只道:“待到燕某这边审完,便给大人送去。”
同在北典府司为官,又是一个官阶,能不得罪,自然就不得罪。
两人言谈间瞧不出来一点火星,仿佛刚才两边锦衣卫对峙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等到这位千户大人带着手底下锦衣卫里开的时候,燕惊尘亲自去送,送到转角处,他才不经意似的开口问:“燕某弱冠,来北典府司时辰尚短,行事鲁葬,大人可有什么话要教燕某?”
燕惊尘不信对方折腾这一晚上就是为了来跟他谦让上一番的,他觉得这更像是一场敲打。
对方能阻拦他一次,就能阻拦第二次,这一次他若是不识数,下一次,未必能这么好收场。
他这话一落下来,这位千户大人便和他笑了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年轻人,少折腾。
这位千户大人就丢下了这两句话就走了,只留下燕惊尘自己琢磨其中深意。
那时雪大,燕惊尘让他手底下的人在这处荒废老宅之内就地开审,将这群抓来的逆党全审一遍一一抓捕的事情因为这位千户横插一手而闹得这么大,可能早已传出去了风声。时间拖延了太久,已经来不及回北典府司,干脆现在开审,审过了直接开抓,说不准还能抓到一些没来得及撤退的人。下面的小旗去审人的时候,他就自己则立在风雪中,骑在马上,想着近期发生的事情。
今日的同僚给他的警告,听起来没什么头绪,但是结合他当下的情况来看,能猜出来一二。
他近日一直在搅和盛右相的事,可能是有人嫌他上跳下窜碍眼了。
当时风雪重,燕惊尘在老宅前站着,听着宅内犯人们的惨叫声,心底里难免有几分压抑。
从钱大人到他的同僚,每个人都在明里暗里的警告他,其下隐藏着的危险在不断向他靠近,说不定那一步,就会让他走到死路上。他好像突然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他年岁轻,力量不够,但囊中羞涩,所以铤而走险的走到了一处覆盖浓雾的孤山,想要去捕猎。林深雾厚,看不见的暗处传来某种大型鸟类的叫声,往前的每一步,都让他心惊胆战。
而现在,树林换成了官场,暗处的鸟类换成了同僚,他依旧走的步步艰难。
归根结底,还是他的权势不够。
他若是能再上一步,做到副指挥使,若是能再上两步,掌了整个北典府司,还有谁敢暗里敲打他呢?他一念至此,恰好听见宅院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几乎刺破夜空。
他看了一眼老宅院里。
院里躺了满院子的人,都是抓来的逆贼,正在一个个上刑,北典府司的刑法重,各种工具都是专门折磨人的,真要给人用上了,能要掉人半条命。有些人以为疼很好忍,认为在北典府司里被审罚开口的人没骨气,那只是因为这疼没落到他们的身上。当他们的皮肉被撕开,骨肉被断离,他们也撑不住。
少有人能眼睁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