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他们没有遇到任何一支巡逻的队伍。
暴雨倾盆而下,沉闷的雨声不仅掩埋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也掩埋了兵甲撞击时发出的闷响。
天地间除了沉闷的黑暗,便是哀戚的素白。
在约定好的时间里,季渊晚和柳国公无惊无险地抵达应天门。
互相对过口号,紧闭的宫门缓缓洞开,在黑暗中宛若一只噬人的巨兽。
“世子,国公。”
柴承嗣带着一队亲卫,匆匆跑下来迎接他们。
双方成功汇合,柴承嗣留下一部分亲信看守应天门,他自己领着其余人马加入到柳国公的队伍里。
愈发壮大的队伍毫不停歇,直扑太和殿而去。
今夜的雨格外大,除了那些有职务在身的宫人内侍外,其他人在忙完一天的事情后,都早早回了屋子里休息,不会在各宫间随意走动。
再加上有柴承嗣在前面领路,他们也得以避开一些巡逻的队伍。
所以一直到队伍渐渐逼近太和殿,才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发出警示的哨声。
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在听到哨声以后,柳国公他们也不再刻意掩饰行踪,而是加快了步伐。
就在前方逐渐亮起,众人已经能隐约望见太和殿的翘角飞檐之时,一道悠扬而沉闷的钟声自太和殿内响起,向四方荡开。
这道钟声仿佛是一个信号。
在钟声响起的下一刻,前方有人高声喝道:“来人止步!”
漫天箭羽,伴随着那道厉喝,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
“小心,有埋伏!”
柴承嗣拔剑出鞘,挡在季渊晚和柳国公身前。
季渊晚神情紧绷,唇角也抿成了一条线。他右手按剑在侧,本就剧烈跳动着的心脏这一刻已经彻底失控。
周围的护卫们也是连忙举起手中的盾牌,将季渊晚他们牢牢护在中间。
面对这样的突发意外,柳国公面上并无惊色。他眼眸微微眯起,望向已经近在咫尺的太和殿。
紧闭着的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明亮烛火倾泻而出,一队甲胄齐全的禁卫军举着火把走了出来。
霍翎依旧是一身丧服,在禁卫军统领詹凌的陪同下缓步走出。
很快,柳国公脸上流露出一抹讶异之色。
因为在霍翎和詹凌之后,大殿内还走出了四人,分别是文盛安、陆杭、陈浩言和诚郡王。
这几人里,除了诚郡王不太熟悉外,柳国公与文盛安他们同朝为官几十年,即使隔了一段距离,柳国公还是轻易认出了他们。
按理来说,他们在结束了每日的吊唁后,就该赶在宫门落锁前离开皇宫。
偏偏在这夜半之际,他们出现在了太和殿里。
这一幕绝对不是巧合,而是霍太后有意留下他们。
霍太后会这么做,就说明她早就猜到了他会举兵杀入宫里。
想到这儿,柳国公原本还算平静的神色,连同他的心一起沉入了谷底。
詹凌厉声道:“柴承嗣,柳国公,先帝待你们不薄,没想到你们竟是如此狼心狗肺。”
柴承嗣冷笑一声,不做应答。
季渊晚也下意识偏头看向柳国公:“曾外祖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虽然他才是这支叛军名义上的首领,但面对这种被包围的大场面,季渊晚就算做过再多的心理建设,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根本做不到镇定自若。
柳国公闭了闭眼,压制体内不断翻涌的气血,哑声道:“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只能动手了。”
就算霍太后早有准备又如何?要他就这么束手就擒,他绝不甘心。
柳国公朝柴承嗣比了个手势,原本对峙的局面瞬间被打破,除了少数人还留在原地护卫季渊晚和柳国公,余下众人都向四周扑杀而过。
“弓箭手!”詹凌见状,立刻出声指挥。
追随柳国公而来的众人都知道他们犯的是谋逆大罪,所以这会儿面对疾驰的箭羽也毫不畏惧,举着盾牌,盯着漫天箭羽就杀了上去。
在这种悍不畏死的冲锋之下,双方的距离很快被抹平。
距离不再,弓箭手弃箭抽刀,与叛军展开近身厮杀。
“援军还有多久能到?”霍翎侧头问詹凌。
因为无法确定禁卫军里是否有端王和柳国公的人,在设计这请君入瓮之局时,詹凌只抽调了绝对可信的一批人手埋伏在太和殿周围。
这批人手不算少,又占了埋伏的先手,叛军想要反败为胜很困难。但在叛军悍不畏死的冲锋下,他们竟然顺利稳住了局面。
詹凌道:“算算时间,应该还有一刻钟。”
霍翎眉心微蹙。
她看得出来,柳国公只是在垂死挣扎,所以她并不担心自己会失败。但要是等到援军赶到,估计会死伤不少人。
“为我取弓箭来。”
詹凌还在怔愣之际,不远处的靖国公世子郑新觉已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