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见雪,罗嬷嬷,莫经羲,全都要活着,活着遭受折磨,活着回忆她的种种,要一次次地说给他听。
他喜欢听。
这个世上能和他说起她的,就那么几个人,他要珍惜。
于是他迈步,又去见了夏侯见雪。
此时的夏侯见雪一头凌乱的乌发散落下来,遮掩住脸上雕青,她低着头捏着一块散了的糙米糕,正狼吞虎咽吃着。
当看到宁王的时候,夏侯见雪眼睛顿时放出了光。
她紧紧攥着铁栏杆:“谢九韶,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宁王神情没什么反应地看着她。
夏侯见雪逼问:“你把我孩子么样了?”
宁王扯唇:“杀了。”
夏侯见雪神情一紧,她知道宁王召集了御医和仵作分辨两个孩子,也知道最后宁王依然把王府中的孩子认为他的孩子。
但她到底心慌,分明当时更换了孩子,为什么宁王竟然有这种误会?
宁王轻描淡写地道:“本王不知道你这种蠢贼到底在做什么,竟编造出更换孩子的瞎话,你以为本王会信你吗?”
夏侯见雪听着这话,昔日隐隐猜到了,他根本不信自己的话……
又或者,外面那个孩子已经不行了,他下意识不想信?
不过因为什么,反正自己的孩子留在了王府……
这时,宁王凉凉地道:“那么瘦骨嶙峋的一个孩子,本王便干脆把他扔进深崖,如今只怕早就被狼叼走了。”
说着这话时,他望着夏侯见雪。
摇曳的烛火映进她的眼睛,他看到那双眼睛中是阴冷的狠毒和恶意,还有一丝诡计得逞的得意。
显然她以为摔死的是真正的小世子,以为自己的儿子李代桃僵活了下来。
一个愚蠢到没救的夏侯见雪。
幸好不是这样的人嫁给自己。
他的王妃奸诈狡猾,可她聪明,她武艺高强,只有她坑别人,没有别人坑她。
宁王垂下眼,细细回想着他的王妃,一个和以前不同的王妃。
那一日青葛遭遇的手持长柄刀女子是她,罗嬷嬷更换孩子时所谓闹鬼是她,怀着身子依然和人谈价还价是她。
她神出鬼没,武艺高强,却为了钱财出卖自己。
她瞒过夏侯见雪和罗嬷嬷,将计就计,更换孩子。
想到这里,宁王心神恍惚,茫然不解。
既然有这般武艺,为什么不出现?他已经为她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只要她出现,他可以处理好一切,他们还和以前一样,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他可以给她银子,十万二十万三十万都可以,宁王府那么多金银不都是她的。
他不够有钱,不够俊美,还是哪里不够好?
为什么她不回来?
她知道护着孩子,知道更换孩子,难道不知道孩子如今遭遇危险吗?
还是说,她竟窥破了?
不……不可能。
宁王痛苦而麻木地拧眉,让自己不要去想了。
他恨不得跪在她面前求她回来,又恨不得杀了她一了百了。
夏侯见雪从旁一直看着。
她以前一直觉得宁王高不可攀深不可测,可现在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也是肉体凡胎,他也有他的七寸。
这种想法让她有些兴奋,她也突然明白莫经羲刻意刺痛宁王时的兴奋。
是啊,让这么一个仿佛永远可以把控一切从容不迫的男人遭受痛苦,看他饱受折磨,太畅快了!
这样才有意思!
于是夏侯见雪嘲讽一笑:“殿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关于你家王妃的,你想知道吗?”
宁王缓慢地抬眼看过去。
他清楚听出夏侯见雪的恶意,知道夏侯见雪故意要让自己难受。
可他还是想听。
一切的,好的,不好的,关于她的,他都想听到更多。
哪怕他们胡编乱造也没关系,他可以分辨。
于是他到底哑声道:“说。”
夏侯见雪眸间浮现出残忍和鄙薄的笑:“在和她做夫妻之前,殿下怕是从未有过任何女子吧?”
宁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夏侯见雪继续道:“我猜洞房之夜,你是第一次。”
宁王神情漠然。
夏侯见雪:“你根本没什么经验,根本不会,根本不行,因为你不过片刻间便已经一泻千里。”
她突然笑起来,仰面哈哈大笑。
奇诡华丽的雕青,放肆而嘲讽的笑声,她笑着大声道:“我看莫经羲都比你强,任何一个男人都比你强,原来堂堂宁王竟是银样蜡枪头,洞房夜你就没挺上一盏茶!”
这些话往日于她烫嘴,不可能说出,可如今她可以随便说了。
她就是要羞辱他,让他痛苦!
宁王自然看出夏侯见雪的心思,他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