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辰,就输了三个月的俸禄。
林羡玉拍手大笑,乌力罕气急败坏。
几个人闹腾到夜深。
阿南服侍完林羡玉洗漱之后,便离开了,留林羡玉一个人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手中的小荷包。
荷包里装着他和赫连洲的一缕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临走前,林羡玉让赫连洲剪下一缕发,和他的一缕头发束在一起,红绳缠绕,放进荷包里。
想当初他第一次进北境皇庭,赫连锡以“永结同心”为祝福,讥讽赫连洲,离开时他还和赫连洲打趣说:你帮我保守秘密,我站在你这边,我们是一条心。
谁想现在真是一条心了。
“赫连洲……”这一个多月,他没有一日能轻松入睡,他总在夜深人静时想起赫连洲,想起他们耳鬓厮磨的温存时光。
他们相处的时光太短暂,短暂到林羡玉清楚地记得赫连洲爱他的每个细节。
赫连洲对自己粗糙,哪怕做了皇帝,常服也不过五套,他的私蓄全花在林羡玉的身上,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奇珍异宝都堆到林羡玉身上,把天下最好的丝绸布帛都做成衣裳给林羡玉穿,怕林羡玉冷,光是各色绒氅就要二十余件。
他的心里除了百姓就是林羡玉。
明明少时艰苦,父皇嫌恶,母妃早逝,独自长大,却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了林羡玉。
赫连洲此时此刻也在想他吧。
没有他,没有乌力罕,赫连洲一个人守着偌大皇庭,不知有多寂寞。
林羡玉握紧了荷包,眼泪落在枕畔,许久之后才囫囵睡着。再醒来时,阿南告诉他:“殿下,我们快到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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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船抵达京城时,是宰相邹誉前来接他,邹誉年过六十,白发白须,但精神依旧硬朗,他躬身行大礼:“参见皇后娘娘。”
林羡玉每年都要在宫宴上见到他,可此刻他却装出完全不认识林羡玉的模样。
惺惺作态,昭然若揭。
“邹相,别来无恙。”
邹誉面色微讪,往前一步,说出他的意图:“娘娘可否着女子服饰进宫?”
果然,皇帝还想欲盖弥彰。
林羡玉冷笑一声:“为何?难道邹相不知道本宫是男是女?”
“微臣不敢冒犯娘娘,只是圣上口谕,望娘娘念在这一年来皇上分外照拂恭远侯府的份上,着女子服饰入宫为好。”
他言语恭敬,实则威胁。
皇帝想用恭远侯府威胁林羡玉。
皇帝真是老了,已经想不出新花样了,他也知道骨肉情切,所以一再用恭远侯府威胁林羡玉,真是可笑,他的父女情深,需要用别人的命来维系。
林羡玉对邹誉说:“邹相,烦请您告诉圣上,若恭远侯府出事,北境的十万铁骑会立即越过苍门关,直奔京城。”
邹誉大骇,他以为林羡玉还是那个养尊处优、不谙世事的小世子,他和三皇子陆瑄都以为林羡玉可以被他们操纵。
“……是,微臣明白了。”
邹誉极力保持镇静,“烦请娘娘移步,随微臣入宫。”
林羡玉却说:“本宫连日颠簸,很是乏累,想先回恭远侯府,明日再去面圣。”
邹誉再次愣住。
林羡玉望向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畏惧,像是完完全全变了个人。
他不仅执意穿男装,还公然违抗圣命。
“娘娘您——”
“辛苦邹相回宫复命,本宫就先回侯府了。”林羡玉面无表情地说完,回头望向乌力罕,道:“乌将军,在前开路。”
乌力罕立即带着精兵走了上来,他们皆身形魁梧,面如煞神,未动干戈就将邹誉带来的祁国士兵一步步逼退。
邹誉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林羡玉坐进马车,绕开进宫的路线,驶向恭远侯府。
他行礼拜送,直起身子时尚未站稳就慌忙吩咐手下:“快告诉瑄王殿下,计划有变,林羡玉关系到祁国的安危,切勿轻举妄动!”
林羡玉直到离开了码头,进入长街,才缓缓松开手,手中仍是那只小荷包。
“我做到了。”他对自己说。
他是北境的皇后,他是和赫连洲并肩作战的人,他是恭远侯的儿子,他理应不卑不亢,他不会被任何人恐吓。
他不是那个哭着求爹爹救他,然后失魂落魄地坐进和亲马车的可怜世子了。
他抬头挺胸,向皇帝表达了态度——我不是来觐见你的,我是来报仇的。
“赫连洲,我真的做到了。”
他把荷包放在唇边,心想:若赫连洲在这里,一定会抱着我说,玉儿好厉害。
赫连洲不在,他要保护好自己。
马车缓缓停下,他听见阿南带着雀跃的声音:“殿下,到侯府了。”
林羡玉掀开帘子,看到了面容枯槁、鬓白如霜的爹娘。
“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