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吗?”她抬起头来,眼睛忽地灿亮。
“没有。”他坚定地答。
她抿唇笑了起来,嘴角现出一个梨涡:“明萱省得了。”
沈月微看见她的笑,又是一愣。
*
大理寺衙署内,褚赫正要对黄淘进行提审,外面就走来了一个人影。
“清逸怎么来了?”
“敏之。”沈月微走入衙署内,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知道你今夜又要通宵忙碌,恰好方才送了公主回宫,顺便给你带了点宵夜过来。”
“送公主?是哪位公主?”
沈月微面不改色地道:“宣乐公主。”
褚赫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可以啊,你小子。”
沈月微走到桌边来,将食盒放下,转移话题道:“此案难办吗?”
褚赫露出一丝愁容来:“有点棘手。”
“敏之照常审就好,别担心背后的势力。”
褚赫抬起眸来:“你也看出来了?”
“方才在城楼下,有人想要杀黄淘,我担心……大理寺也不安全。”
褚赫明白,人要是死了,陛下第一个问罪他们大理寺。
“今夜是关键期,那些刺客说不定还会再来,左右我也来了,敏之你便先去前面审案,我在这里守着,若有意外,我也可以帮衬你一二。”
褚赫一顿感动:“清逸……”
“快去吧。”
……
沈月微就这样留了下来。
大理寺公堂后面便是褚赫的值房,他此刻就正坐在里面,刚好能够将前面的声音听到。
褚赫坐在公堂上,一拍惊堂木,清喝:“罪臣黄淘,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堤坝工程款,害死束城上百条人命,并诬告当朝官员,你可知罪?”
“臣无罪!臣并无诬告!”
他从衣襟中摸出一卷发黄的纸张来:“大人请看,这是我们束城堤坝的施工图,这才是实际的施工图,而王钦衡报上去的,是假的!”
衙役将那叠纸呈到褚赫面前,他翻开来看了看,听到底下人又说:“大人,束城连年发洪水,但是都是小洪水,今年这场洪实在是太大了,大家都始料未及,那些淹死的工匠还有百姓,绝不能就这样扣在我的头顶上啊。”
“当年我临危受命,被调去束城修建堤坝,当时负责此事的工部官员就是工部侍郎王钦衡。那会儿,他让我提了几个方案,我们当时定下来的初步方案是采取隧道导流的方式,先在山底修建隧道,将河道里的水引开,再修建水坝。”
“王钦衡将我写的初步方案呈了上去,但是后来他跟我说,方案没有审批通过,上面觉得这样的方式太耗费人力物力,如今大昭正在与南越打仗,国库腾不出那么多银子来修堤坝,所以就让我改方案。”
“他让我把方案改得简单一点,于是我只能再次去勘探地形,重新选址,将方案改成了涵洞导流,这样便可节省不少成本,没过多久方案便审批下来了。”
“但是在修建的过程中,工部一次又一次地拖工程款,导致了我们现场施工进度很慢,三年了堤坝都还未建成。”
“前段时间发了一场有史以来最大的洪水,修了三分之二的堤坝竟然被冲垮了,王钦衡知道朝廷定要派人下来调查此事,所以就把所有罪责推到我一个人的头上,让我来替他背锅。”
褚赫道:“堤坝未建成,整个工部难辞其咎,何谈让你一人背锅?”
“现在堤坝倒了,所有人都说是我贪污了工程款,导致了施工质量问题。但我可以向天发誓,我一分钱都没有贪污过,我这三年收到的每一笔工程款,加上我的每一笔支出,购买材料,支付工人酬金,全都是有记录的。”
他从衣襟内又取出一个账本来。
褚赫让人拿了过来,仔细翻阅了起来,半盏茶后,他放下账本,用力拍了一下桌案:“你这账本分明不对,朝廷拨给你们的工程款远不止这些。”
黄淘大喊:“大人,这账本绝对属实!没有半点掺假!大人你可以叫王钦衡过来,我与他当面对质!”
褚赫高声道:“来人。去请王大人。”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王钦衡才磨磨蹭蹭走来,他走到公堂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褚大人,除夕夜这么好的日子,你把我从府上叫来,知不知道这是在扰人团圆啊?”
王钦衡二十有五,脸皮白净,模样周正,一身暗蓝色锻袍,眉间没有半分慌色,一进来就开始找椅子坐。
“王大人,你看看这账本。”
褚赫命人将账本递给他。
王钦衡草草翻阅了一下,随后用力将其甩到了地上跪着的黄淘头上:“黄大人真是做得一手好账啊,你这账本上漏了那么多银子,当真以为本官不知么?”
黄淘被砸了个激灵,用手指向他:“王钦衡,这些银子都是你负责运来的,就只有这么多!”
“你这上面整整差了八万两!”